那降妖师蓦地一怔,晦涩的光线下,男人精亮的瞳孔骤然缩紧,就连嘴唇都不自然地抿了抿,但还是识趣接话道:“兴许是路上遇见了什么意外,耽搁了,大人的意思是?”
“自然是罚。”苏云河说完,朝下属摆摆手,“去通知其他人准备,五分钟后车门那儿见。”
降妖师恭恭敬敬地略一颔首当做回应,然后转身手脚利索地规整好床铺上的简单行李,弯腰抱起还没睡醒的小鲛人,拉开车门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黎焕的一双眼睛都紧盯着被外套包住的杜秋,却又碍于行动受限而不方便开口,待二人离开隔间门重新关紧,才面无表情道:“这方面你和老师还真是像呢。”
“你要知道那些降妖师表面顺从为妖做事,但潜意识里终归是将你我当成猎物的。”苏云河边说边起身系上西装上的一粒纽扣,然会回头看向黎焕,微微一笑,提醒道,“该走了。”
黎焕眼珠转了转,跟着站起来,有些追问道:“话说回来,即便是表面顺从,降妖师又怎么会听命于你们?难道说协会内部真有人与妖勾结?”
“这是老师的猜测?”苏云河反问。
黎焕皱眉:“这不重要,现在是我在向你提问。”
苏云河笑而不语,伸出食指在小师弟眉心惩罚性地一戳。
黎焕:“???”
“看你这脾气,真是被老师惯坏了。”苏云河说,“好歹手腕上还挂着东西,就不能稍微有点自觉?怎么,还非要师兄对你粗暴些,才知道收敛收敛你那时不时就亮出来摇来晃去的小爪子?”
黎焕闻言朝车顶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哝:“不说就算了。”
苏云河简直要被这小家伙都笑了,道:“焕弟,你老实告诉师兄,从小打到老师真打过你么?”
“当然打过,还没少打。”黎焕说。
“当真?”苏云河显然不信,“他真罚还能把你宠得这么无法无天?”
黎焕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也不算是“无法无天”才对,说:“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怎么回事,只当是恢复速度快,打的时候是挺疼的,不过好得快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况且——”他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略略一顿,复而又道,“况且每次受罚也是我自己不对在先,有时候是无意的,有时候是故意试探老师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