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疏离与戒备,在青树看来已经带有了某种病态的表征。
青树后来咨询过局里的心理辅导员,辅导员给出的建议是:如果这孩子真的有过很糟糕的经历,那么这些经历必然在他心里凝成一个结。作为不被信任的外人,他最好不要试图去触碰这个心结。他越是表露出探寻的意图,对方的防御反应就越是激烈,这会直接导致他的心结越系越紧。等到他再也承受不了这种外界施加的压力时,整个精神系统就会全面崩溃。
青树当时都听傻了,结结巴巴地问他,“有这么严重吗?”
心理辅导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人的心理问题远比他表现出来的症状更加复杂。要想让他好起来,就必须让他放松自己——如果他一直身处安全稳定的环境,他的心防就会慢慢放松。松了,结扣才有可能解开。越系越紧只会让这个心结最终变成一个死扣。你自己想想吧。”
青树也学过心理学的课程,但他主修的是犯罪心理学。所以辅导员的这些话他听得似懂非懂。但是有一句话他还是记住了:最好不要试图去触碰这个心结。所以再次见到慕容轻的时候,青树一直提醒自己要保持一种若无其事的态度,就好像他一直在想自己的心事,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慕容轻的身上。青树说不好自己这种伪装是否成功,但是他能感觉到慕容轻在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已没有初次见面时那种冷森森的抗拒了。
青树猜不透慕容轻为什么会突然想去看看自己的出生地,但是他猜测这种寻找本源的举动一定源自某种心理上的渴求:对于自己的重新认识与重新定位,以及对于自己世界观的某种痛苦的修正。
这其实也是凌冬至曾经走过的历程。一个人,只有找到了自己的根,才会有做人的底气。因为生命所需的所有营养,都要通过根系来吸收,来传输,直至送达每一片枝叶。
他和凌冬至是这样,慕容轻也同样如此。
他们出生在这里,即使族人们都已经死去,他们也要活下去,把这个种族曾经的辉煌与他们遭受过的苦难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生命的意义也正在于此。
青树帮着慕容轻把大包小包搬上车,不太放心地嘱咐他开车要小心,“快过年了,大家都急着赶路,高速上估计车不少。”
慕容轻点点头。
青树又说:“按之前的计划,青豆应该今天就回来的,结果他们那边下雪,高速封了。最快也得后天从能到。我还想让你们也见见面的。”
“会有机会的。”慕容轻说:“冬至说你也要去滨海?”
青树笑着说:“对,我的调令已经下来了。过了年就过去。”
慕容轻松了口气,“太好了。”青树调去滨海工作的话,他身边的亲人又多了一个。而且青树还是特警,听起来好厉害的。
不知道他跟裴戎比起来哪一个更厉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