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妄说:“行了,香烧完了,外面也快下雨了,你可以走了。”
书从灵望出去,庭院内阳光炽烈,晃得人眼睛疼,哪里像是快落雨的样子?
书从灵:“你不是挑着理由赶我走吧?”
张妄掐着拈花指:“虽然下雨是我算出来的,但关于你这个问题,我认真地回答你——是的呢。”
书从灵:“那我也认真地回复你,我不走。”
张妄:“你想干嘛,先说好,我这儿不提供留宿服务,你要是和你爸妈吵架了我第一个帮他们把你踢回去。”
“想什么呢,我和爸妈好得很。”书从灵笑道,“我是有事找你帮忙!”
张妄摸了摸鼻子,问:“怎么,是失眠啊还是生病?你要看病的话,虽然找我也不是不行,但还是找医生更有效。”
“都不是。”书从灵摇了摇头,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痕迹,“是这个。”
张妄懒散地一瞧,眼睛瞪大,一句“我操”就飙了出口——
只见书从灵苍白瘦削的手臂上,横着三个抓痕,深青的淤痕触目惊心,更可怕的是那三张手的大小都还不一样,交叠地重在一起,饶是张妄见多识广,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这是被一家子鬼瞧上了?!
白天师的忠告回荡在耳边,张妄咬了咬牙,拽着书从灵就往内殿里走。
书从灵开玩笑道:“老张,给个准话,我还有救吗?”
张妄:“没救了,现在就挖个坑把你埋了!”
书从灵:“那至少得给我留个kingsize的床。”
张妄:“呸,给你一个骨灰坛,憋死你!”
书从灵轻轻笑起来,顺着张妄的施力在蒲团上坐下,左顾右盼。
这里比起外面,虽然一样干净,但明显落魄许多,木质家具都很陈旧,且朴素。
张妄翻箱倒柜:“怎么样,贫穷的空气好闻吗,是不是比铜臭味要清新得多?”
书从灵摸了摸面前的桃花木案几,上面一尘不染:“这个和我家的也没什么区别。”
张妄嗤笑一声:“不知疾苦的大少爷。”
从木箱里取出一沓黄符,张妄把狼毫笔和朱砂拍在书从灵面前:“拿去玩。”
书从灵抽了张符:“这些材料很贵吧,我浪费了怎么办?”
张妄:“这些便宜得很,贵的是本观主的人工费。等会儿我画符,没办法陪你,这里的书也不能外借,你自己画着玩吧。”
书从灵:“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妄:“恩,随你。”
他心想,书从灵他妈是出名的画家,这小子的画功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反正除了书从灵,道观里也没人来求符,这些符堆在箱子里发霉才是浪费,现在也算死得其所。
五分钟后,书从灵摆弄着笔,泼墨挥毫,一副抽象派大师的风范。
张妄看着惨遭毒手的黄符,心在滴血,头痛欲裂,只恨自己修道,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不然会积了口业。
书从灵画了一只猪,抬眼发现张妄还在看他,催道:“你不是要画符吗?不要再看我了,这些珍贵画作都留给你。”
张妄捂住胸口,生怕下一秒就喷出一口心头血伤了锦城毕加索的心:“好,您慢慢画,我不打扰您了。”
张妄静下心来,铺开黄符,笔点朱砂,狼毫在黄纸上勾勒出一道行云流水的曲线,先是一个洪钟般的轮廓,象征“镇邪”,而后内里写下“告逍清天帝降灵庇佑决”的十字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