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啊,”王管家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条锦帕,摁干净额前的池塘水,闻言轻轻摇头,长叹一口气道:“小王爷,您先跟我来。”
……
隔着窗柩,能勉强看清的只有一个光线昏暗的空旷房间。
屋子里甚至没有点灯,落着厚重的布帘纱幔,晌午的阳光被阻拦在外,只能透过窗缝隐约地落下小片光晕。
好似被清空了一般,东海龙王偌大的房间正中竟是摆着一个硕大的扇贝壳,周围则是一片空旷。
贝壳莹白如玉,质地温润,周身散发出细碎荧光,将原本暗淡昏沉的房屋照亮。
在微弱光芒的映照下,细微浮尘在空气中飞舞跳跃。贝壳上堆叠着无数金光闪闪的丝绸,柔软蓬松的布面正中妥帖地安放着一片黝黑龙鳞。
鳞片坚硬光滑,周身被道道灵气缠绕,鳞甲上的青莲纹饰明灭闪烁,亮暗不定,光华流转之间在柔和灵力的包裹中缓缓浮沉。浓郁灵气宛若潮水,丝毫不吝惜地朝那片龙鳞倒灌而去。
——正当此时,只见白玉似的贝壳上忽然多出来一条黑乎乎的龙尾,将贝壳整个环绕着卷起来,往盘缠的龙身之中拢了拢。
那长龙稍有动作,这才让人发现了屋子里不止是那孤零零的一只贝壳。
青龙盘踞在贝壳四周,身形硕大,浑身鳞甲青黑,隐匿在昏暗房间之中竟是叫人一时间不能察觉。
……
“哦哦,”敖定波撅着腚趴在窗框上往里瞧,见了里面孵蛋似的大青龙,神情稍显猥琐:“原来大哥这些日子天南地北乱飞,是为了收集药材,救人性命。”
王管家则是背手跟在他身后,闻言点点头:“是呢。”
“那位公子的神魂封存在能够暂存灵体的真龙鳞甲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敖定波听了嘀嘀咕咕:“一片护心鳞,一片避厄甲……大哥还真是不心疼。”
王管家孜孜不倦地揭龙王的老底:“那日主上从外归家后震怒,砸了一地的瓷瓶盆碗,之后又下东海把藏宝阁掀了个遍,这才拎出来一个能够温养神魂的宝器。”
“从那日起,除了寻医问药,主上便再没从这屋子里出来过。”
“屋子里”的敖战听到动静,苍翠妖瞳登时睁开了一条缝。
他张开口,缓缓将埋在丝绸之中、一直紧贴着那枚青莲龙鳞的金丹收回自己的丹田。
墨绿色的龙眼珠子转过来,锐利视线落在了那条不安分的窗缝上,缓缓眨眼。
敖定波偷看被当场抓包,吓得一个踉跄,随后才赔笑着拉开木窗,觍着脸喊了一声“哥”。
“你在做什么?”
“王叔带我来看看你,顺便还把还魂草偷……呃不,取来了。”
青年把手里紧攥着的草药递出去,有些紧张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敖战瞥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随后化作人形,走至窗边,接过对方递来的那把青草,沉声问:“伤好了?”
敖定波是个惯常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听到大哥关心自己时便换了副脸孔,大着胆子凑上去探头探脑:“好了好了,连昆仑山我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简直不能再好。”
敖战挑眉,指尖撑在赤龙眉心,把人不安分的一颗脑袋给顶出去,冷脸道:“既然你这么闲,不如再去西海一趟,让姑姑将那镇魂丹分本王一颗。”
“这就不必了吧大哥,”敖定波顿时拉下脸:“那母老虎……哇啊!!!”
他一句话且只说了一半,便抱着被敖战戳红的额头,一手指向屋子里的什么东西,瞪大了双眼磕巴道:“大大大大大哥,动,动了!动了!”
敖战甚至还未转身,便瞬间理解了敖定波话里的意思。
男人神情一厉,一阵狂风刮过,霎时将卧房的门窗紧紧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