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潼脑子里某些东西猝不及防地炸开,一些混乱而血腥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那是他在妖渊里的日子。
其实他一直都有感觉的。
只是他不敢确定。
因为那种感觉出现,都是他快要撑不下去,筋疲力尽,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的时候。
那种感觉是——抓到了光。
元德看着他有些茫然的神色,轻叹了一口气:“那是你师尊在帮你啊。
你不是一直好奇他身上为什么会修炼出第二股灵力吗?
那是青穹顶的禁术。
是衡君求我让他炼的。
这种禁术逆天而行,是以前一些为了强行提升修为的修士创造出来的,对自身的反噬极大。
后来被蔺封禁了。
可是没想到,我明知这种禁术害人,还是把他交给了衡君。”
严潼指尖都在颤抖,眼里是急切且热灼的光他嗓子有些哑:“师尊,他做了什么?”
“他以凛霜为介,又修炼禁术从而得到第二股灵力。”元德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这股灵力通过凛霜传给了妖渊之下的你,百年来与你同生共死。”
元德看向已经呆成木头的严潼,咬着后槽牙:“他从来不曾亏欠你分毫,却为了你忍受百年折磨。
严潼,你怪他看不见你的真心。
那他的真心呢?你又看到了几分?”
严潼心下剧恸,低着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眼眶有些泛红:“……我,我不知道……”
季珩从不提这些,也不会有人告诉他这些。
他不知道……不知道在他不曾发觉的很久以前,他所爱之人就已经对他这样好。
元德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望着眼前的三生殿,眼底是沉的化不开的痛苦。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提脚向前走去。
严潼愣愣在原地站了会儿,也走了进去。
但甫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场景惊的说不出话来。
当着元德的面,严潼崩溃的跪倒在地,抱着头嚎啕大哭。
偌大的三生殿,森冷的刑具摆满了刑架,而与之完全相反的,是彩色的,充满欢乐温馨的幻境泡沫。
是他用幻境将季珩困住的第一年,他们没钱了,他倒腾出来的小法术。
季珩修炼了禁术,拥有了两股灵力,也学会了这种小法术。
可是,他却用这种法术留住了他们灌着蜜的那十年。
十年……季珩没有一刻曾忘记过。
元德看他哭也没阻止,只是看着满室的刑具和那些彩色泼墨慢慢说道:“因为禁术的反噬,到后来的几十年,衡君渐渐承受不住了。
有一天醒来,他照例在殿中修炼,我过去看望他,跟他提起妖渊最近的情况,他却忽然问我严潼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