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严宴看了眼季珩,又可怜兮兮地擦了擦眼角的余泪慢慢道:“他虽功法高深,但灵力却不纯,且身体僵冷如死尸。

很明显是靠别人的精气活下来的。”

严宴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早就司空见惯。

“魔域里这样的事情很常见,特别是当年妖魔还未合为一族时,处处可见这样的修炼法子。

他斩断了我和父亲之间的联系,我清醒之后刚碰到他的身体就觉察出来了。

他身上阴气过炽,肯定是早靠这样的法子炼成了不死之身。”

严潼生在魔域,却养在严府,对严宴所说的一切自然是不知。

而他长居青穹顶,这样的事也只是在书上见过。

所以严宴轻易就能推断出的事情,他和严潼却颇费了一番功夫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此时听严宴缓缓道来其中因由,季珩便肯定了在青穹顶劫走十大派的人和想劫走严宴的人,确实是如今成了不死之身的阎霆。

可是严宴为什么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办法毁掉他的人”?

他拧着眉深思的样子一点儿遮不住心思,严宴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深深呼出一口气继续轻声道:“魔尊阎霆因为妖帝失去至尊之位和灵体,在黑暗里苟活了这么多年,不惜把自己炼成不死之身。他安的什么心,并不难猜。

而他想毁掉哥哥,夺回尊主之位。我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他怎么会允许我继续待在哥哥身边?”

季珩静静的听着,并没说什么,但严宴却偏偏知道他想问什么似的,又撇撇嘴道:“你一定想问‘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杀了你,而是选择带走你’对吧?”

季珩闻言看向他,依旧皱着眉头没说话。

但他没反驳,就很好地说明了他确实是想问,只是这话说来倒像是在怀疑严宴,所以他微微斟酌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

倒不曾想严宴如此坦荡。

严宴低了低头,浑不在意道:“我也是妖帝之子啊,他当初想毁了哥哥来提升修为……如今,自然也能想到毁了我来提修为。

都是妖帝之子,纵使没有哥哥强大,好歹也是拥有妖帝之力的。

他现在虽然强大,但对上哥哥,还没有绝对的胜算。

所以,他大概觉得,带走我杀了我强吧,我这个‘补品’,到底还是有些用的。”

她的语气娇俏活泼,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季珩虽然搞明白了阎霆到底想干嘛,却更不明白严宴刚刚那一阵嚎啕大哭是以及那一句“我好难过”是为什么了。

他的疑问都写在脸上,可这回严宴却沉默了,垂着头攥着季珩刚刚给她买的银铃,手指在上面画着小小的圈。

抿抿唇,又从碟子里拿了一块桃花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就不动了,就那么含在嘴里,片刻闷声闷气的:“好甜啊……”

季珩以为她是嗜甜,就把那碟桃花酥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可以多吃一点儿。

严宴看着他的动作慢慢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季珩觉得,她眼里好像又泛起了水雾,但严宴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又把那碟子推远了一点道:“这么甜,吃一块就够了,多了会上瘾的,要是有一天没有了,会舍不得……”

她这番话说的奇怪,季珩不由得皱了眉。

他这会儿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不是百年后的严宴有什么改变,严宴还是那个严宴,只是今天她似乎心里压着事儿,行为言语才显的奇怪突兀。

严宴叫他季珩哥哥,他竟也真的生出了几分当哥哥的自觉来,看着严宴被桃花酥鼓起来的侧脸慢慢道:“魔尊阎霆的事,你别担心,你哥哥会护好你的,我……也会。”

严宴抬头看他,眼睛水汪汪的,抖着肩膀闷声笑,眼中光采流转刹那,又把那碟桃花酥拖回来,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就又抓了一块放进去,这下两边脸颊都鼓起来了,偏偏还要咧着嘴角冲着季珩笑嘻嘻道:“那我就再贪心一点,严宴有两个哥哥宠着,有两份疼爱,那我就要两份甜!”

季珩眨眨眼,看她微微昂着头,满脸的骄傲,忍不住跟着轻笑起来:“好。”然后又给她添了一盏茶,让她小心别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