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琼的性情淡漠,从来不会限制两名继子的行为,因此她嫁入沈家这件事并没有对沈谦的日常生活造成半点影响,他依旧隔三差五就去自己的母亲家中住上一阵,后来沈子琛大一点了,沈谦还会带着沈子琛一起去。由于命格的神秘力量,周美娥也很喜欢沈子琛这个被抱养来的孩子。
“我想不出来她会自杀的理由。”沈谦说道,“我妈不是那种会为了男人和爱情要死要活的人,更何况我十六岁的时候,她跟我爸已经离婚好几年了,也没有过新的恋情。就在之前几天我带着子琛去看她,她还跟我们说,计划给我们两人一人存一笔基金,让我们再长大一些就去学习如何理财……一切都很正常,结果在几个小时之后,她就把门窗都关紧,打开了煤气。”
他摇了摇头:“恐怕任何一个听见的人都会觉得荒谬吧。”
江灼道:“是不是在你离开令堂家里之后,又有别的什么人找过她?”
沈谦苦笑道:“不,我没离开。”
江灼的眉峰扬起,面上微露疑色,沈谦道:“她把我和子琛都一起锁在家里,还给我们吃了安眠药。”
哪怕江灼都因为这句话而怔了一下,这确实就说不通了。周美娥身为人母,保护孩子是本能,她就算再怎么想寻死,也不应该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
而且当时沈子琛居然也在。
江灼道:“沈总方便具体说一下吗?”
沈谦看了江灼一眼。吃饭的地方是他挑的,两人坐在靠墙的一处座位上,木制的桌椅旁边点缀着绿色植物,本来就暗淡的光线再从大厅中间的吊灯上疏疏落落地透进来,就愈发显得幽暗了。
江灼的面容反倒在这种晦暗不明的光影下显出一种朦胧的美感,连目光都像是隔着一层纱。
沈谦选这个地方,自然不是为了浪漫或是营造气氛,而是在这一层模糊的保护色之下,无论是他还是江灼,谈话时想必都能够更加放松一些。
但大概是放松过了头,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的事,他竟不知不觉地跟这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越说越多——沈谦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他到这里找江灼的初衷是什么了。
“那天下午我们刚刚结束月考,放学很早,我就带着子琛一起去了我妈那里。她可能没想到我要过去,表情还很惊讶,但是也没说什么别的。给我拿了点水果饮料,让我们去书房写作业。”
沈谦轻轻闭了一下眼睛。那天的事他曾经无数次地回忆过,但是除了命案刚刚发生不久跟警察交代了一些情况之后,这些记忆就留存在他的脑海中,再也没有出口,如今讲述出来,那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竟然都依旧栩栩如生——这一点让沈谦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记得当时她化了淡妆,身上还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因为我妈自己在家的时候,通常都是以舒适为主,不需要化妆的,我还问她是不是有客人,她说可能有,让我别管。我也就没有在意。”
“我不知道她当时的心理活动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想想,她可能想过要给我一次机会。因为没过多长时间,她又过来问我和子琛,说‘街心公园那里有几个孩子在打篮球,你们也一块去玩一会吧’……但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