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庆伟喘了几口粗气,怒视着他,但片刻之后,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他还是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般地垂下头去,片刻之后叹息道:“算了,要说就进去说吧。”
江灼和云宿川没有反对,任庆伟站起来去对村长说了几句话,说话的时候村长一直用带着警惕和怀疑的眼神打量江灼他们,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带着村民们离开了。
江灼一开始想是任庆伟把村子给害成了现在这幅乌烟瘴气的样子,还以为村民们会非常痛恨他,结果看这些人的样子,非但对任庆伟没有敌意,反倒还言听计从,颇为信服,也不知道这当中是否还有什么内情。
任庆伟转过头来,见江灼盯着自己这边,还以为他是怀疑那些村民们打算逃跑,便说道:“我只是让他们先各自回家去,这些人的老观念很重,是不会愿意离开这片土地的,你放心吧。”
江灼转身进了他之前睡觉的屋子,又问了一遍:“王素佳和你们的两个孩子呢?”
任庆伟和云宿川也跟着江灼进门,云宿川反身将门关上,任庆伟踌躇了片刻之后说道:“被我藏起来了。”
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必要撒谎,江灼先确认了几个人的安全之后,稍稍松了口气,任庆伟眼睛发直,喃喃道:“她们跟芳芳不一样,她们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我不忍心……我也是没有办法……太穷了,村子里实在是太穷了。”
芳芳显然指的是他的前妻,云宿川道:“所以你就想到了这个挣钱的方法?”
任庆伟道:“你们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我们这里交通不便,地里除了能种出一些庄稼和菜给村民们自己吃之外,也没什么特别能拿的出手土特产向外面卖。村民们世世代代就缩在这么一个小山窝里,不少孩子从小都是大字不识一个,长大了就继续帮着家里养猪种地。一年年都这样过来。”
江灼道:“那你倒是跟你描述的这些村民们不太一样。”
任庆伟点了点头:“确实。我是我们村子里唯一一个出去上学的人,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
“我记得那是有一年的暑假,有几辆小轿车开进了村子里面。”任庆伟说。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的车,何况一开还是好几辆,村民们都远远围着看。然后就有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四下看看,说这里风水好,想在我们村子里种一些东西。还拿了一大笔钱出来。”
对于一个穷困而闭塞的小村子来说,金钱的诱惑自然是很难抵挡的。
“种东西是庄稼人的老本行,一开始听说种点花就可以那么多的钱,村子里的人都激动坏了。但是后来听说这种花竟然需要用人的血肉来当成肥料培育,大家又都害怕起来。毕竟我们这边重视丧礼,讲究入土为安,谁能接受自己死了之后被当成花肥呢,连投胎转世都要受到影响的。”
“村长想来想去,还是忍痛拒绝了这门生意。那个老板听他不愿意,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让一个手下把花种分到每家每户,说是如果改变了主意,可以把这花种种下去,开了花,就能去找他要钱。”
云宿川暗暗想着,这句话说得很狡猾,一来避免了村民们因为顾忌他人的想法和面子而不敢去做这件事,二来也容易激发他们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