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友不知师从哪位高人?”一张口就开门见山,这掌教也是个性情中人。

“家师并无名号,不过自幼家师便教导晚辈修行之人应该心怀世人,乱世之中应出山诛邪铲恶,就算做不得匡扶天下,也要无愧于心。我们师徒虽然修为不堪大用,但是却一直在江湖行走为百姓驱妖捉鬼。”这话说的好听,若是不去驱妖捉鬼,他们师徒俩就只能喝西北风度日。

彼时,他尚且年幼,还未来得及展露出什么惊人的修炼天赋,他师傅那半吊子的水准,与其说是个降妖伏魔的世外高人,更像是是一个为生活所迫的江湖骗子。

白胡子掌教哈哈一笑,“看来小友早年也是历经苦楚,却难得不改初心啊。”他转头望向一边的紫衣女子继续道:“涟月师叔,你看这孩子如此天纵之资,心性也颇为稳重,我瞧着还不错,您瞧着如何?”

涟月夫人莞尔道:“你一把年纪,也该当更稳重些,我瞧着这孩子倒是要强过你了。”涟月夫人与掌教并排而坐,位置上看不出主次,看起来像是一对爷孙,话语间涟月却仿佛是孤云子的师长。

孤云子闻言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言,看起来很是受教的样子。

涟月站起身,只见她身量高挑,站立之后风姿更甚。她长发未挽,只是在两侧耳边稍作修剪,显得错落有致,将她粉白的面颊衬的十分精致小巧,竟带着少女风韵。可她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带少女的娇俏,十分端庄稳重。

她步履轻盈,眨眼间行至李松云身前。她伸处一只手,深紫色的袍袖间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腕,她张开的手指洁白细腻好似幽兰绽放。

一点流光自她指间渗出,像是七月的萤火缓缓没入李松云眉间。刹那间,李松云只觉得心神动荡,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脑子。他大约失神了半盏茶的功夫,等再回过神来时,涟月夫人已经是香踪难觅,只有白胡子的孤云子笑嘻嘻的支腿坐在堂中,怡然自得的品着瓷杯中的香茶。。

“多谢前辈!”李松云勉强收束心神——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一见面就用这么玄之又玄的方法直接给他脑子里灌入一门功法,粗略对照,发现正是他前世所得。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修炼出了仙元,凝聚了神魂,勉强算是个地仙,可如今他只是金丹修为,凭什么得到对方如此看重?

“小友你莫要多虑,夫人所赠之物乃是她那一脉的功法。”

涟月夫人一脉虽然隶属玄霄派,但是千百年来有其独特的传承,每一代都只会传承一名女弟子,并且在收徒后,师傅就会归隐,除了授徒,与门派中的其他人不再有任何相交,所有事物一并交给自己的徒弟打理。

“夫人惜才,定是怜惜你才华天纵,却苦于没有传承,这功法虽然修成了也没有什么移山填海的大用,却最是有助于炼化天地灵气,化为己用。我派每一代的于修炼一途上天赋卓绝者,皆能得夫人赐法,你放心修炼便是。”

孤云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又道:“只是百年来我派式微,已经许久无人得此传承,小友应当勉励修习,不要辜负才是。”

李松云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感动,道:“晚辈省得。”

这玄霄派虽然是修道的大派,却也早就不复往日盛景。虽然还算不上是穷途末路,但也是江河入海,泥沙俱下。这门中规矩,道家的科仪,七七八八的,大多是不太用遵守了。也难怪执掌科仪的祭酒就只有张旻一人,而他主要的工作还是一些闲杂琐事,更像是一个整日掌管柴米油盐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