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无病无灾的健康人,余十六和邹明慧,差点都没追上,周致远这个病号。
周致远抱着人,一路避开了在医院看症的病人,一路畅通无误地朝着急诊室飞去。
没错,就是飞去。
他能感受到,怀里的少女,身上在逐渐冰凉。
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
若是严重,更是会——丧命。
意识到这个问题,周致远前所未有地害怕害怕起来。
他像是忘记了自己也是个重症患者,也忘记了胸口的子弹,在随着他每一次落脚,都悄无声息的,在往里面没入一分。
一直到了急诊室门口。
周致远才嘶哑着嗓音,“大夫,大夫,大夫快出来!”
他手上是血,鲜血顺着虎口,汩汩地往下流。
车上,椅子上,医院的走廊道上。
到处都是。
这是连邹明慧都止不住的血。
周致远向来是个内敛克制的机器,在这一刻,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他脸上有着急,语气有恐慌,动作有颤抖,眼神有害怕。
某种意义来说,在这一刻,周致远才能称之为一个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
“怎么?怎么了这事?”
从急诊室走出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在看到周致远怀里抱着的血人时,顿时一惊,“送进来,快送进来!”
这是直接往抢救室送。
周致远抱着顾宁,小心翼翼地放到手术台上。
全程下来,他眼睛都不离她。
刺眼的灯光,照耀在顾宁的身上。
周致远从未想过,那个活泼浓烈的像是带刺的的玫瑰花一样的少女。
竟然会有一天,像是雨打的栀子花一样,脆弱无力的的躺在手术台上。
她眉眼清丽,面若金纸,唇瓣苍白,身姿单薄。
冰冷的仪器在往她身上一次又一次加重。
每一次都让她黛眉蹙起,眉心紧缩,是极致的痛苦,让她在昏迷当中,也不得安生。
“你们轻点!”
周致远立在原地,背靠着顾宁手术台旁边的墙壁,朝着急诊大夫冷声道。
他皱着眉毛,短短的四个字,却让他说出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滋味。
急诊大夫本来要斥责,怎么这会还有家属在手术室,但是对上周致远,冷峻的面容,骇人的气势时。
顿时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只能小声嘟囔,“抢救人,若是轻点——”这不是给阎王爷送命吗?
当然,最后半句话,他是不敢说的。
只能小声,拿出医生的气势,朝着周致远商量道,“这位家属,手术室重地,你还是出去吧!”
周致远没答应,也没反驳,他只是低眉。
倒是旁边的麻醉师,顺着周致远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到昏迷中的病号,竟然一只手还抓着这位好看的男同志衣角。
显然,不打算放弃的样子。
“全身检查手术,男同志确实不适合在场。”女麻醉师低声商量道。
并且,她还打算去把顾宁手里的衣角给解救起来。
但是,让她失望了。
不管她如何使力。
也弄不过顾宁这个还在昏迷中的人。
衣角半晌后,还是纹丝不动。
“我来!”
麻醉师的一句话,却让一直坚持态度的周致远软化下来。
周致远这个人,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讲规矩。
他像极了一百年前,清朝那些守旧的老派人。
让他抱着顾宁来医院,已经是破例的事情了。
再让他去看顾宁换衣服——
这——
周致远耳根红了下,他低眸看了一眼昏迷中,任凭大夫清洗伤口的顾宁。
抬手朝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拍了拍,语气透着彻骨的温柔,“宁宁乖,我出去缴费。”
这话一落,顾宁捏着周致远衣角的手松动了几分。
但是,正当周致远要离开的时候。
顾宁手劲又大了几分,柔弱无骨的小手攥得发白,就是不丢手。
连带着黛眉也跟着蹙起,嘤咛了一声。
顾宁这一副样子,真是能让铁汉也能绕指柔。
周致远轻轻地叹了口气,索性直接脱掉了身上的外衣,就那样由着顾宁抓着。
这一拖,可不打紧。
一下子让里面的大夫和麻醉师看到了,他身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