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有人喊:「申士杰——」
申士杰循声望去,认出她是网球社的社员林佩瑜。「有事吗?」
「好巧,遇到你在这儿用餐。」她搂著书本,脸上的笑容甜美,尤其是眼波流转,扇动著浓密的假睫毛,彷佛会说话似的。
肖朗对她有印象,是历史系的系花,平常总是穿著粉色的上衣搭配迷你裙或短裤,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整个人放电的指数百分之百——她想干嘛?
她落落大方地说:「我想拜托你指导我打网球的技巧,今年的网球赛事,我被教练安排在甲组,本以为可以和你一起到校外比赛,没想到你已经退出网球社了。」
「抱歉,帮不了你,我忙到没空玩社团。关於比赛,你可以找教练借阅赛事的录影光碟,拷贝一份来研究对手的球路。」
「这样喔……那麽你在假日时有空吗?」
「我没空。」他拒绝得乾脆。
她面露失望,贝齿咬著下唇,搂著书本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同伴的身旁。
肖朗久久移不开目光,觉得她可以扮演恐怖片中的贞子出没,「阿杰,她的头发好长,扎著马尾都还能甩到腰部,平常洗头使用的洗发精、润丝精肯定很快就用光……」
申士杰适才则注意对方的脚,「她穿著一双红色的帆布鞋,不太适合打网球。」
肖朗回神,「为啥?」
他解释:「每所学校设计的球场不同;有硬地、草地和红土球场,选手若到校外比赛,穿一双网球鞋就足以应付这三种场地。」
「哦。难道教练没规定社员要穿网球鞋?」
「这是自由参加的活动,即使教练有规范,也不见得每一位社员都会听从。尤其是女生比较注重穿著打扮,在不造成运动伤害的范围之内,教练会睁只眼、闭只眼。」
「啧啧……」肖朗打量他全身上下,无论穿什麽衣裳都帅气,啥都没穿的时候,一身的体格更有看头,「今年进入网球社的女生八成都像她一样失望吧?」
他一脸冷酷地问:「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还用我说哦。」肖朗别过脸庞,挺不爽——阿杰太帅,桃花不断;同样都是人,怎差这麽多。
申士杰静观眼前的家伙在吃醋,或许哪天会要求画符斩桃花——他很期待就是。
肖朗骑著机车,依照地址寻来眷村,其中有几户仍保留日式建筑的风貌,藉由路灯的映照,依稀可见院中的榕树枝桠伸展,气根垂落於围墙外,墙侧的盆栽高低错落;墙面的喷漆涂鸦五颜六色,乾涸了上世纪末的种族冲突,至今,隐没在城市大楼一隅,自树一格。
几名孩童在巷内互相追逐,嘻笑玩闹。肖朗东张西望,来回两趟,遍寻不著三十六号门牌,不禁嘀咕:「啧,以前的住户门牌号码都不照顺序,隔一条小巷弄就跳号跳得离谱,像绕迷宫似的……」
转入另一条小巷内,左右两排木造的房子外观老旧,他边骑车边看门牌,到达尽头终於找到刘家。
他将机车停在一堵围墙边,仰起脸来,惊讶围墙外的玉兰树生得枝叶茂盛,都捞过界了,怎没人砍掉部分枝干,不怕台风来临、被强风吹倒哦?
他上前按了门铃,仅等一会儿,开门的是一位老先生,大约有六十岁以上,身形福泰,个头在他肩膀左右,但笑容十分亲切。
「您好,我是新来的肖家教,要找刘爸爸。」
「我就是,你请进。」
「好……」他有那麽一瞬间的错愕,以为刘爸爸应该是中年人,没想到差这麽多。
进入屋内,环顾约四、五坪大的客厅之中,有一台电视机和一组沙发桌椅,门边的鞋柜上头堆放著一叠报纸,客厅的墙面上挂著好几幅裱框的奖状和照片,其中一幅相当醒目,是老太太的遗像。
呃……她僵板的面容挺严肃,一双死鱼眼彷佛盯著自己,感觉不太舒服。
刘小宇暂停吃饭的动作,仰起脸来看著新来的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