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知错。”
“你没有错。”
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错什么呢。
如果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青年倔强又难过的模样在脑海里里渐渐弱化消散,沈微雪轻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长睫颤了颤,徐徐睁眼,眼底还有些大梦初醒的懒散倦意。
他安静地躺了一会,翻身坐起,曲起一条腿,随意地搁在床榻边,抬手捏了捏眉心。
半晌,缓缓舒了口气。
已经从荒漠里出来三天了,他还是沉浸在那场冰魄花带来的梦境里,无法忘怀更无法脱身。
青年那委屈又湿润的眼神就跟他原型那根雪绒绒的毛尾巴似的,撩得沈微雪心尖一颤一颤的。
但心动过后接踵而至的,是无边无际的疑惑。
梦里的微雪仙君是他。
被小徒弟表白“我心悦你”的人是他。
和小徒弟说“不必知错”的人,也是他。
以往凌乱破碎片段式的记忆,还只能让他心存疑惑而无法确认,这次真真切切一场连续剧大梦,终于将那些猜测都化作真实他记忆里的微雪仙君,根本不是所谓原身。
而是他自己。
沈微雪反复回忆了一会,确认原书没有这些剧情。
一个更大胆又更微妙的猜测无可抑制地浮上脑海他本以为他是在小徒弟化妖前才穿进书里的,眼下想想,也许并不是。
那时候他收云暮归为徒还不到一年,不足以经历完梦境里的事情。
他应该再更早之前就穿进书里来了……
……甚至可能早在前世。
重生的人也许并不只云暮归一个。
还有他。
这个猜测太离奇了,饶是沈微雪都混乱了一瞬,脑袋麻瓜了一会,才抽丝剥茧地继续顺下去思忖。
如果他真的是已经经历过一世,那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们双双重生?
还让他们的记忆都保留在互相伤害的结局?
沈微雪忽地想起来很久之前,那曾夺取过他身体操控权的“原身意识”,还有强行走剧情的所谓“天道”。
这几年无论是“原身意识”还是“天道”,都没再出现过,沈微雪忧虑了一段时间后,就没太在意了。
现在想想,总透着不同寻常。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沈微雪心情不太好。
他在梦境里刚被表白完,刚抱到了小徒弟,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小徒弟的反应,一晃神一睁眼,他就现身大漠边缘,不远处澜城城门大开,老张吆喝着驾车离去。???c0
他被荒漠送出来了。
这荒漠八成还是随机挑人传送的云暮归不在他身边,也不知被送去了哪里。
这就跟成亲拜堂就差最后一个夫妻对拜,结果被人硬生生打断拆散一样的缺德。
沈微雪难得有些焦灼,他摸出久未使用的传讯玉牌,熟稔地连通连不上。
玉牌闪了闪,旋即是长久的沉默。
玉牌能感应定位,他之前跑路时怕云暮归联系他时发现不妥,有意封闭了玉牌,没接云暮归的通讯,结果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联系不上小徒弟了。
才知云暮归当时心情。
大概是担忧又难过,心头空落落的。
沈微雪又捏了捏眉心,将没有反应的玉牌丢回储物囊里,忍了忍想立刻见到小徒弟的念头,披衣出门。
这场大漠之行,离开时是四个人,回来的只有两个人。
他和娜依。
娜依比他回来的早,据说在那场风沙之后,杨伯就执意送她回来了,而送她回来之后,杨伯没有停顿,再次孤身进了沙漠。
这一进就再没出来过。
小姑娘在沈微雪身边嘀嘀咕咕问东问西,一会儿担心地问杨伯和云大哥哪里去了,一会儿又好奇地问沈微雪有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冰魄花。
沈微雪摇头只道没有,简单地劝慰了她几句,没多说什么。
杨伯……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本就是徘徊于此处的不归人,如今终于找到归处,也算是圆满。
至于云暮归,更不必多说。
……
沈微雪在澜城里等了七八日,没等到云暮归,也没再拖延,留了只有云暮归能看懂的讯息之后,就离开了。
玉牌始终连不上通讯,也感应不到云暮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