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坐在窗边看着皮修和陶题两个人推拒着那个锦袋,抿嘴笑了笑放下窗帘,转头看向端着茶过来的文熙问:“有句话之前一直没有问你,现在想来也不用问了。”
“姐姐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文熙放下一杯热茶在她面前,却又不知道这样的茶她能不能喝。
文茜看出他的迷茫,轻轻摇了摇头问:“他对你好吗?”
“好。”文熙点头:“我过得很好,姐姐。”
他看着文茜眼睛又一红,哽咽说:“从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姐姐,我……我知道你后来和家里人一起……姐姐,原本应该是我去受的罪……”
“嘘——”文茜冲他一笑:“都是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她垂着眼说:“是姐姐对不起你,让你替我受了那么多苦。”她吸了吸鼻子:“姐姐还以为你平安,受刑的时候越疼我越庆幸你走了,要不然我的怀玉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楚。”
文熙看着她:“可是我不懂,姐姐为什么要让我走,自己不走。”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文茜笑了笑,擦了眼泪拍拍身边的椅子让文熙坐过来。仔细打量着文熙的脸,点头说:“胖了也长高了,看来他待你是真的很好。”
她顿了顿又转头看了眼院子里还在说话的陶题和皮修,轻声说:“小弟,我是你姐姐,虽然是庶出,但从小养在母亲名下,与你之间感情胜似嫡亲。”
文茜含着泪伸手比划一下说:“那时候你刚出生,这么小小的眼睛还睁不开,父亲抱着你与我和大姐看,告诉我们这是弟弟。我就在想你怎么这么小,长得大吗?”
“那时候我也不大,成天跟在大姐后面学她的端庄做派,可是我身体病弱,怎么学都学不像,倒惹人笑话。我知道我是庶出的女儿,无法同大姐这样的嫡小姐相提并论。可你出生之后,母亲每次都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说这是你的亲弟弟。”
她顿了顿,回忆起以前,笑了起来:“那时候我就想,这是大姐姐的亲弟弟,才不是我的。可后来你大了些,会动会笑了,我坐在你的小摇篮前面跟着母亲一起逗你。你就抓着我的手指咯咯笑,我那时候才真的意识到我现在是姐姐了。”
“二姐……”文熙唤了她一声,就见文茜流下两滴眼泪。
文茜:“小弟,你知道吗,你会说话之后,第一声叫了妈,第二声叫的是姐姐。”她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是二姐的姐,不是大姐的姐。”
她伸手摸了摸文熙的脸:“你走路还走不稳,手上的金铃铛响个不停,下人们追在后面,你就跑到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叫我姐姐……我真的很高兴,怀玉,那是姐姐这辈子第二高兴的日子。”
文熙笑了一声,擦掉挤出的眼泪问:“怎么不是第一呢?”
“从前是第一的,但是后来我遇见陶题,弟弟可要往后靠一靠了。”文茜笑着看他:“那年家里去庄子里避暑,我遇见了他,后来……”
文茜一顿,却突然不说了,只是笑。
“怎么不说了,后来呢?”文熙追问。
文茜:“没什么好说的,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在一起了。就同你最爱看的话本里一样,花前月下私定终身。”
“姐姐会跟姐夫一直在一起的。”文熙小声问:“也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文茜笑了笑,文熙却哭了起来。
他原本只是呜咽,后来却再也忍不住。他想像从前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伏在姐姐的膝上,要她安慰,可现在但却穿过她的身体,手下的触感只是冰凉的椅子。
文茜的手穿过弟弟的头发,却无法将温度传递给他,就连她流下的眼泪也无法沾湿文熙的头发。
她擦了擦眼泪,叹气说:“人生自有生老病死,我偷了这么多年时间,应该说心满意足的。可是这样活着却也没了意思,陶题这些年为我为你奔走,实在是连累了他。他是你姐夫,你替姐姐多照顾他,切勿让他做傻事。”
文熙摇头,质问:“是不是因为我,你猜变成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也……”
“嘘——”文茜不许他说这种话,只是温声说:“小弟,真心换真心,如若你不是真心对姐姐好,我也不会如此对你。姐姐疼爱弟弟,天经地义的事情。”
文熙终于哭出了声音,原本在外面沙发上看电视的皮邵棣听见声音,立刻起身走到门口,悄悄推开一条门缝。
文茜伸手在嘴边一比,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用口型说没事。
皮招财站在门口喵了一声,就被哥哥带走,小鲛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也被皮邵棣抱起。他攀着皮邵棣的肩膀小声问:“为什么他哭得这么伤心呀?”
皮邵棣抱着他往上托了托:“不知道,可、可能是姐姐来了,高、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