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已经失去了理智,夜谰想都没想便把那药夺了过来,塞进程雪疾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程雪疾的鼻翼立刻扇动了一下,眸子似是重新聚起了微弱的光,毒斑缓慢地消退着。僧人双掌合十,长叹道:“此乃医圣亲手炼制的保命金丹,能祛万毒。施主大可宽心,他不日即可康复。”
“谢谢……”夜谰喉中干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搂住程雪疾,失魂落魄地呆坐着。僧人又站了一会儿,小声说道:“施主,今日之事,贫僧感激不尽。”然后向孩子们走去。
被救出的孩童多半饿得皮包骨,惊恐地围在蜉身边,小手悄悄攥住她的衣襟。幸而僧人比较面善,哄了几句便让孩子们安心了许多,排好队依次报出自己的名姓与生辰,眼巴巴地问何时回家。
“你不该带主公来。”蜉立在一旁,默默望向坐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的夜谰:“刚刚为什么不替主公挡刀?”
“首领,属下知罪……”蛾子惭愧地低下了头。刚事发突然,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而这对于受训多年的虫族来说,绝对是种耻辱。
“罢了,我也没资格说你。”蜉用手碰了碰脸上的面具:“是我擅作主张,来这森林探查,导致主公暴露行踪。我罪该万死。”
蛾子惶恐地盯着她的手指,生怕她把面具摘下来,小声劝慰道:“首领,我懂您的心思。虫族感知极强,这些孩子的呼救声,连百里之外的姐妹们都听到了,您定然不能坐视不管……来时主公已经说了,见机行事……”
“主公只是在替我们开脱。”蜉缓缓放下手,后背悄悄伸出几片薄如轻纱的翅膀,微微扇动着:“走吧,趁天亮之前,在这里好好找找。”
“是。”蛾子也伸出翅膀,随她一同飞走了。
“蜉蝣跟蛾子?”僧人一边替孩子们擦着脸上的泥污,一边暗自称奇。朝生夕死的蜉蝣,与寿命长不了多少的飞蛾,竟一同修得了人形,这可是他从未想过的,也不知妖界是否还有相似的妖怪。而她们脸上贴着的“白纸”也着实奇特,使得他无端猜起了下头藏着的面容究竟是何模样。
……
此番风波悄然落场,天亮之际,僧人正盘算着如何将这些孩子尽快送回家,孩童们却突然跟如梦初醒一把,纷纷茫然地问他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将被掳走并关押在此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僧人无法,选择将此事守口如瓶,带着孩子们踏上了回家路。
“高僧,您独自一人送孩子们回家,会不会太危险了?”临行前,找了一夜,依旧一无所获的蛾子小声问道。
僧人轻笑,手中捏着一方符纸摇了摇:“无妨,养的打手终于忙完宗门的事了,他会来接我的。”说罢又望了远处的夜谰一眼,让孩子们手拉手跟紧自己,一同离去了。
“打手……?”蛾子狐疑,但也不敢多问,拜别僧人后,随蜉一同向夜谰请罪。
“主公,属下寻遍此处,未发现异常。”蜉跪在地上听候发落,并且不打算再说什么“罪该万死”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