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夜谰见程雪疾卖起了关子,抬手又要揪他的耳朵:“快些说!”
程雪疾忙把耳朵吧嗒扣在了脑门上,避过他那只钳子般的大手:“我发现他没那么多心机当奸细,是条脾气蛮好的傻子。”
“……所以你觉得他是好人……不,好妖?”夜谰靠在椅子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雪疾,你为什么会想这些?”
“我总要摸清楚谁是好的谁是坏的。”程雪疾叉着腰,尾巴在空中点来点去:“想来我要在您身边侍奉许久,宫里这些妖我得知晓他们的脾性,免得日后不小心说错话,误了您的大事。再者……”
他顿了顿,缩着脖子恳切地说道:“再者,主人您总是好寂寞的样子。我想,说不定您身边的妖都是值得交的……”
“朋友吗?”夜谰垂眸,把他拉入怀中轻轻抱了一下:“雪疾,你能为我想这么多,我很感动。可是……罢了,我同你讲讲吧。”
程雪疾被这突入起来的拥抱惹红了脸,忙连连点头,钻出他的胳膊,站远了些。夜谰指着对桌的椅子让他坐下,慢慢说道:“很久以前,我跟赫辛夷还有连枫游,以及西境的女皇是顶好的朋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很快我便发现,赫辛夷跟我,永远不可能当朋友。”
“为什么?是因为你是主,他是仆?”程雪疾迫不及待地探了探身子:“其实这没关系的!我的前主有位哥哥,他跟他的契约兽也是主仆关系,但是他们很亲昵……”
“不止。”夜谰凝重道:“你可知,赫辛夷的真实身份?他的父亲,本是南境狼王。在妖界混战中,我父皇便是死于狼王的伏击。”
“所以你恨他吗?”程雪疾迟疑地再度靠了过来:“对不起,我不该这般多事。”
夜谰摇头:“我不恨他。死在战场上,是夜氏的荣耀。而且我并没有见过我的父皇,更没有经历过那次大战,所以不知真相如何。毕竟历史都是胜利者所书写的。”
“那……”程雪疾语塞,忽然意识到事情比他所想得要复杂很多。
夜谰指着自己的心口,叹息道:“是他,仇恨刻在了他的心里。赫辛夷的父亲为南境立下汗马功劳,南境之主却怕他功高盖主,设计将他的行踪出卖给了北境。我曾祖为孙儿报仇,杀了狼王不说,还剥下狼皮,挂在他的房间里长达百年……”
程雪疾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头皮发麻地听他继续说道:“后来四境和谈,赫辛夷被当做“礼物”送到了北境。次年我被寻回夜家,因不知实情,误以为他是夜家家仆,随口透露出曾祖房间里有张好大的狼皮。赫辛夷听闻后,铤而走险,当夜去盗狼皮,结果自是被当场抓获,曾祖便砍了他的尾巴以示惩戒。要知道,狼尾在狼族看来,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断尾狼的地位甚至不如狗……所以以后不要提他尾巴的事情。”
“完了,我已经说了……”程雪疾小脸煞白,颤颤巍巍地问道:“那主人……他会报仇吗?”
“他做不到。”夜谰替他拭去额角薄汗:“除了尾巴,还有第二道惩罚。曾祖在他的体内下了诅咒,那是一柄匕首,悬在他的心脏上。只要他动了想杀夜氏妖的念头,匕首就会贯穿他的心脏。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我最忠诚的属下,因为他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