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陆摘下皮质手套,动作极其缓慢,也极其优雅,仿佛他来赴的是一场晚宴、一场舞会。
“一百年前,”戚陆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微笑着颔首,“我们见过。”
“能被我们尊贵的纯血首领记住,”男人语气夸张,“多荣幸啊!”
“抱歉,”戚陆微微躬身,“我只是随口一说,原来我们真的见过。”
“是我多想了,”男人并不生气,反而抚掌笑了笑,“首领当时忙着避难,哪里能分出心思给我这个小人物呢?”
“谦虚了,您可不是小人物。”
戚陆缓缓直起身,他身材高大,微微垂下眼皮,看向同样长着獠牙的男人,幽黑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一百年前,我又怎么会想到,”他勾唇淡淡一笑,“您就是那位肮脏、低贱的混血。”
“你……”男人脸色骤变。
“您的母亲曾是我的未婚妻,虽然您年长我一些,但我辈分比您大,”戚陆淡笑着将叠好的手套放进前胸口袋,“或许我们可以先讨论一下称谓问题。”
他每说一个字,男人的面色就冷凝一分。
男人的双手紧攥成拳,暗红瞳孔中迅速积蓄起汹涌怒气,手背上青筋暴起。
地面上的黑色暗影如同流水一般,悄无声息地爬上墙壁,在男人身后铺开一张网。
“他在激怒你,”范天行突然出声,“别上当!”
男人五指一顿,几个呼吸之后,僵硬的脸部肌肉渐渐放松下来,他慢慢勾起嘴角,好脾气地说:“你说了算,一切以首领的指示为准。”
“很好,”戚陆扭了扭手腕,突然敛去笑容,冷冷地说,“但是,你不配叫我。”
男人在范天行的提醒过后,对戚陆的倨傲丝毫不为所动,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新鲜的笑话,倾身问:“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你打不过我,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纯血就是这样,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搞出什么不喝活血这种无聊透顶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舔了舔尖利的獠牙:“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力量,可以和我抗衡吗?”
“但你也杀不了我。”戚陆平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男人神色森冷,右手慢慢摸向后腰——那里挂着一把桃木剑。
“不要冲动。”范天行在他耳边低声喝止。
男人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把剑能杀死戚陆,同样也能杀死他自己,不到万全时刻,不能轻举妄动。
“请问首领,”他收回右手,整了整衣领,文质彬彬地问,“来这里有何贵干?”
“来喝活血,”戚陆翘起嘴角,用下巴指了指门边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阮阮,“既然他已经不相信我,我又何必委屈自己。”
“哦?”男人扬眉,“尊贵的纯血也喝人血?”
戚陆抬脚走到阮阮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片刻,他的脚尖抵着地上的一滩血液,惋惜地说:“浪费。”
男人愉悦地大笑出声:“一个食物而已,首领想要多少都可以。”
“多谢。”戚陆弯腰,从地上抱起阮阮。
“等等,”沉默的范天行再次出声打断,“不要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