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进来,梅先生抬手将香炉掀开,将香给灭了,这才道:“回来了?”
“嗯。”顾国师甩了甩袖子,也不顾及这满满一堂的下人,将自己那件上朝用的外衫给脱了下来,随手就扔在了地上。一旁的墨兰连忙将衣裳捡了,又自一旁仆俾手中接过一身宽松舒适的衣裳服侍顾国师换上,梅先生一手端着茶盏,低头品了一口,抬眼看向了顾国师:“今天在宫中遇到什么事儿了,气成这样?”
顾国师生气了?郁宁瞅了一眼顾国师,方才一路顾国师都闭目养神,倒也看不出什么来,此刻或许是到了家中,不屑于再掩饰,眉宇间充斥着冷嘲和讥讽,又像是有一丝含而不露的杀意在里头。他甩了甩袖子,于梅先生塌边落座,抬手将一盏茶盏给拂落在了地上:“那个狗皇帝!”
梅先生神色不动,又取了一套茶盏放在了顾国师面前,斟满了茶水:“怎么了?”
郁宁半抬起手摆了摆,周围的仆俾们看见,悄无声息的退下了,只留下几人的贴身侍女。芙蓉今天没有跟着去,见了顾国师脸色又看了看郁宁,自一旁搬了个小几放在了顾国师身边,示意郁宁坐下。
郁宁刚坐下,就见顾国师指着他鼻子训斥道:“还有你——你还笑得出来!”
“我?”郁宁指了指自己,有点茫然的说:“我怎么了?师傅,刚才圣上不是挺客气吗?虽然听着有点怪怪的……但是好歹还赏了我一个举子出身呢!……您带我入宫不就是想让我过个明路好给您当副祭?圣上不是也同意了?您气什么呢?”
顾国师冷笑了一声:“你闭嘴,没出息的玩意儿!”
郁宁被骂的莫名其妙,求救一般的把目光投向了梅先生。梅先生放下茶盏,与他道:“说说,见皇帝都说了什么?”
“圣上问了我几岁,成家没有,考不考春闱……”郁宁把方才皇帝的话都复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师傅你常说圣上是狗皇帝,又好色嗜杀的,今日我看圣上,觉得圣上……还行?”
郁宁之后也是认认真真瞧了几眼的,皇帝面容气质当的上是仰视云根,秀拔天骨,清臞玉立[①],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能靠容貌和气质大杀四方的美男子。现下皇帝年纪虽大,看着却十分有风度,谈话之间手不离奏折,偶尔还会与顾国师聊几句时政,至少在郁宁听来他说的这些论点都还算是很有些名堂的。
虽然前头刚见着他的时候说的话听着有点奇怪,想来是有点话中话,但是就郁宁来听,感觉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着实是与顾国师等人口中无能昏庸、贪欢好色、阴狠毒辣之辈差得有点远。郁宁一直觉得顾国师口中的皇帝应该是那种满脸猥琐,一身横肉,上了床能压死妃子,批奏折只看心情的那种末代皇帝角色。
梅先生听完,细品了一番,也冷哼了一声。
郁宁一脸懵逼。
顾国师看他迷惑的那模样,嗤笑了一声,伸手捏着郁宁的脸颊往外扯:“刚刚在车上我看你那样子还以为你懂了,结果就是不知道在想点什么鬼名堂……你到底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