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
“啊……一万块啊……斐垣的人生,一万块就被你们葬送了啊……”斐垣突然捂住了脸,声音扭曲,像是哽咽,又像是兴奋到了极致。
“死吧……死吧……”斐垣喃喃着,黑色的雾气翻滚了涌动起来,白炽灯的光芒重新出现。
“啪——”一只飞蛾撞到了灯泡上,像是撞得太用力,身体立刻就直挺挺地掉了下来。
斐垣放下了手,脸上重新恢复到阴沉的模样。
手里装着冰淇淋的塑料袋从他的手中滑落,斐垣看也不看地上瘫软在一起的肌肉大汉,游魂似的回了宾馆。
斐垣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再有什么感触的。
可能是因为十八岁的身体吧。
正面的、负面的,健康的身体,感情的波动还维持在一个正常人的范围内。
身体里的煞气在乱窜,情绪在翻滚,斐垣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林语死前疯狂地尖叫着骂他是疯子,会不得好死。斐垣无所谓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他是个疯子。
很多时候,他的情绪会割裂得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疯狂的那股情绪让他想要发狂地破坏,想要见血,随便什么血都好,别人的,或是自己的。但冷静的那一个,又会以绝对旁观地姿态看着自己发疯,折磨别人,或者折磨自己,冷静得没有一丝波动。
身体大部分时间是昏昏沉沉的,情绪大部分时间是忽高忽低的,好的时候看见一只蚂蚁从自己身边爬过,他都会以一个绝对愉悦的心情保持着乐观的心态,世界都是明亮暖色调的;坏的时候看见一只蚂蚁从自己身边爬过,他都会以一个绝对糟糕地心情开始折腾,阳光都是阴森森冰凉凉。
长期地割裂让斐垣很有什么正常的心态,但也锻炼出了极强的自控力。
不想被操控,不想被牵着走。
斐垣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不正常,他觉得自己在慢慢迈开腿,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住的宾馆,精神一晃,他又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要做什么?
斐垣茫然地看了一周四周的环境。
我为什么要吓那几个人?
我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什么就是放不下?
为什么,我要放下?
凭什么,我就必须要放下呢?
斐垣看着自己的手,苍白,消瘦,布满了老茧和细小的伤疤。
他很慢的、很慢的扯出一个笑。
没有答案的。
斐垣找了很多很多年,最后终于发觉了,世上之事,十之八.九是没有答案的。
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没办法找到的。
那就——不要好了。
找不到的,就不要了。大金链五兄弟一直在臭烘烘的垃圾桶旁边躺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有过来打扫的环卫工人发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