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甚至是有恃无恐的,遇见季妈妈的前几次,都是她比较低调的时候,衣服不过千,鞋子不过万。就这样,季妈妈的探究她也没当一回事。
这个有些破败又穷酸,但对着价值不菲的房子,她是不让人其他人进的,哪怕是关系处得好的邻居也不让。
借口也是现成的,她一个单亲又单身的母亲,男的进来进去有闲话,女的则是“家里乱不好意思见人”。加上她又将自己塑造成了忙于房租生活的劳累形象,自然之有她去别人家,没有别人来她家的理由。
“斐垣!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是说了吗?!你一个人在家很危险,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不能放人进来!你怎么就是记不住?!”林语冷静了一下,压着怒火低吼。
“对不起,但季阿姨——”
“不要和我顶嘴!”林语恶狠狠地瞪着他,“斐垣,不要和我顶嘴!”
她的愤怒从重复着的咆哮中就得以窥得一二。
“……”季淙茗和季妈妈同时被这暴怒的吼声吓住了,睁着眼睛白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不起!”斐垣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
他感到了一股让他爆炸成分子、粒子乃至是空气的耻辱。被林语打骂,他已经习惯了,但在别人面前被骂,这不是第一次,但却是最让他难受的一次。
别看我……求你们——别看我!
“……”季妈妈呆住了,连季淙茗都被吓到了。过了好一会儿,季淙茗才把目光愣愣地投向斐垣,跳下沙发想要跑去抱住他,但季妈妈拉住了他,并且捂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季妈妈强自定了定心神:“斐垣妈妈,抱歉,是我自作主张让他把我带进来的。真是抱歉。”季妈妈没想过事态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刚才打好的腹稿也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林女士,我们同姓林,是本家,我就厚着脸皮跟你攀点关系吧。”林语深吸了一口气,穿上那双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至少五千块钱的拖鞋,施施然地走到季妈妈的面前,“斐垣呢,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但您不是孩子吧?一个小孩一个人待在家,有多危险你不能想象吗?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要是养成习惯,什么人都往里放,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我就斐垣这么一个孩子,他比我的命还重要,我承担不起任何失去他的可能。你也是孩子的母亲,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林语盯着季妈妈的眼睛慢慢地说道。
季妈妈直觉她这话不对。虽然事出突然,且她并不了解林语,但她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林语根本不是因为这个才大发雷霆的,她也不把斐垣看成是她命那么重要。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她能说什么呢?季妈妈却找不到任何角度来反击。
尤其斐垣在这里,很多事情她连开口都不敢。
斐垣认为林语爱他,那就爱他吧。
他不能再被推翻点什么了。
但不从这里反驳,那要怎么办?
季妈妈讲究以和为贵,几乎没和人红过脸,家里条件又好,哪怕是几个富家太太间有口角,也都是和和气气的,哪遇过这样的架势?瞬间就成了哑巴。
“是,这一点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但是——”
“林女士,很晚了,斐垣也该睡觉了。我们家斐垣和您的儿子不同。他的小学远,要早起一个小时敢公交,没有睡懒觉更没有司机接送能在车上补觉的条件。”林语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季妈妈的视线不敢往斐垣那边飘去,就怕自己的视线会给他更大的伤害。
“和我想你谈谈,很重要的事情。”季妈妈干巴巴地说。
林语只是喊:“斐垣,去洗漱!”
不敢有任何耽误,斐垣立刻就跑进了厨房,因为右脚上那只从三分之一处快折断的拖鞋,他的背影很滑稽,看着像是短了一截脚,笨拙又小心。
且快。
他想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客厅。
季妈妈也窒息了,她没动,捂着季淙茗眼睛耳朵的手微微发着抖。
“妈妈……”季淙茗不懂发生了什么,但大人间的争执让他觉得情况有些不妙,惶恐而害怕。还担心斐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