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肖一你看着我……”他摇晃着少年的肩膀,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颤抖惊惧,“你看看哥哥……”
“不可以!肖一,不可以……你看着我!我求你了……你回来……咱们不生气……不要生气,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还要去,要去江南游历……”
他微微躬身将人紧紧地揽进怀里。
“肖一不害怕,哥哥在呢……我在的。”
肖一的瞳仁在熟悉的气味和温度里慢慢敛起了赤芒,刚才澎湃的恨意跌落,渐渐又是一派冷清空洞。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抬头望着魏寻眼中将要落下的星芒,呆呆地问:“为什么啊?哥哥……可这是为什么呀……”
到底是我们谁的错?
大殿上的闹剧草草落幕,众人皆是意犹未尽。
无论是肖一戾气化形的始末,还是他与魏寻的房中秘辛,到底都没得到答案。
因为悯怜并不在意答案。
他令悯众集结众人,从旁环伺威逼,从头到尾要的都只是魏寻那一句——“我和你们去。”
魏寻只提了一个要求,要在离开前与许清衍单独话别。
悯怜虽未置可否,但人已退出山门相候;如此回应,便再没有谁还敢久留。
此刻殿上鬼神皆去;只留下清罡派师徒三辈,四人矣。
许清衍当年是他的师父从山下捡回来的孤儿,打记事起就生活在山上。
年轻时也曾有过满腔热忱,宏图大志。
可岁月和现实终是磨平了少年人的棱角,纵使他大半生来兢兢业业却也还是还是改变不了其庸碌无为的命运。
他绝非圣人。
胆小怯懦是在艰难的时局里磨出来的,他能力有限,只得谨慎做人。
他有嫉妒有忌惮也都是事实。
但他承了师父的教诲,并不是个天生的恶人。
当初带魏寻回山时也真真是动过恻隐之心。
山中十数载相伴,即使不如他与江风掣间那般类似父子的深情,师徒的情谊总也是有的。
只是这大半生的境遇和师门的重托之下,魏寻和清罡派之间只能保其一的时候,对他而言经算不得一道选择题。
他乌青的眼眶泛了红,“寻儿,怀璧其罪啊!终是师父,对不住你……”
薛成訾猜得不错,许清衍肯说一句话回护肖一,就几乎洗去了魏寻心里所有的怨怼,他留下来不是想听一句抱歉,只是想最后求求师父,替他护着身后的人。
他躬身屈膝,对着许清衍拜了三拜。
“师父,弟子不敢受您一句‘对不住’,肖一戾气化形的事我早就知晓,只怨我没有机会说。但我求您,别赶他走,我院内留了结界,求师父,容他一方天地,护他一个周全!”
肖一站在魏寻身后,拽着魏寻的袖摆不肯撒手。
他目露呆滞,竟不知眼前的场景他是看不懂,还是看不见。
许清衍当初被挡在魏寻结界外之时就觉察到了魏寻心中有异,他虽然更愿意相信那是江风掣的构陷,但心底里还是隐约承认了肖一对魏寻来说终究是有些不同的,所以今天才会在悯怜面前出言相护。
但究竟是何种不同,许清衍不知,只怕魏寻自己也还道不清楚。
许清衍现在连叹息都发抖,“魏寻……你,你与他,你们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