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化出有触感有温度的实物,那得是传说里才有的故事。
他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干得发紧。
复又再沉默中行了许久,魏寻只觉脚下的海面已隐隐泛着红光,他抬头看了看天,觉得海上的日出可能来得格外早一些。
“不是朝霞晨光的映射”,悯怜第二次开口,“要到了。”
魏寻觉得不太对劲,这人好像总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明明没有灵气探进自己的身体神识……
但这想法现在已经不再能惊着他了。
面前的男人也太古怪,反倒让人觉得在这人身上发生什么都不教人意外。
“以怜公子的实力要杀我大可不必挑在这里。而且,别人忌惮我便罢了,你却没这个必要。”
他叹了口气,心中竟生出些坦然来。
“你第一次来清罡派就揪着我和肖一的事想教许清衍惩治我,但是不巧,我师父第二天就倒下了;你马上又生一计,叫悯众修书召集各门派,把我逼来了这儿;究竟是为何?”
悯怜在他身前停下,抬头用下巴点了点前方海面,只道:“到了。”
魏寻抬眼望去,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火海旋涡,他伸手拉松了战衣的领口,发现那一片衣料已经被汗水浸透。
是真热。
“寻公子。”悯怜忽然回头问道:“你可发觉,你是真的不太讨人喜欢。”
“好像是。”魏寻答道,他嘴角天生扬的翘,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瞧出两分自嘲的笑意,“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对谁不曲腰哈背?到头来还是不讨好。”
“无才之人善忌,无能之鸟善戏。”倒是悯怜收了笑,“真恶心。”
魏寻听得出这话意有所指,但他的心思不在这上,并不打算接话。
悯怜接着道:“我没本事杀你,连我师尊都不行……”
师……尊?
魏寻觉得这词好像在哪本古籍秘书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了;但他可以肯定这不是一般仙门中人的称呼。
“但今天我也不能容你就这么回去!”
悯怜言罢忽然抬手一掌,魏寻甚至都没看见对方的动作,人就已经从剑上跌落下去。
他看着自己之前踏着的那把悯怜的灵气之剑追着自己飞来。
那剑看着钝而无光,穿过他身体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费劲。
都结束了吗?
他又想起肖一,轻轻地道了句——
“对不起。”
这才骇然惊觉,此刻自己想起的不是卞星灿的怀抱,不是她离开时的解脱,更不是许清衍的恩情和忌惮,甚至不是肖一豁开的耳廓。
他在脑中最后一丝清明消散前,看到的是那年除夕夜明丽过漫天焰火的笑容。
那个曾让他暗暗发誓要守护一生的笑容。
随着利剑的贯穿,他的嘴角居然伴着鲜血染上一抹最温柔的笑意。
他安慰地想到,原来自己这一生在结束的那一刻,还是能带走一些温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