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凤在他体内已经快要将他整个撕碎,他却已经无暇顾及。
魏寻又不在了,便带走了他的一切。
在顾爻昏睡的这三天里,肖一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乎没有动过,他的嘴唇干燥皲裂,渗出的点点血迹已经结痂。
直到他感受到一股悍然的灵气猛烈地拍打在自己的结界上。
他倏然间睁眼,双目猩红。
“哥哥……哥哥!”他的口中混乱地呢喃着,“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不会不要我的……”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他挣扎着起身却重重地跌倒在床边。
体内混乱的戾气阻滞了灵气对他身体的庇护,三天蜷缩成团一动不动的姿势让他整个下半身酸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完全不听使唤。
魏寻走的那一刻,他的世界便静止了,现在所有思绪被唤回,他对身体的控制权却没有这么容易被找回。
他半跪半爬地往门边靠,把着门板吃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扑向院门;却终于是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傻了眼。
他几乎是从齿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来、干什么?”
顾爻看着肖一那对瞳仁里时明时灭的赤芒,看着那里面深不可触底的狷忿;他拍怕身侧的阿赤,让人躲到自己的身后,诚恳地解释道:“你看清楚,我不是悯怜。”
他取下自己别在后腰上那把没有扇坠的桃丝竹折扇在肖一面前晃了晃。
“我不关心你是谁——”肖一眼中的诡异彤光稍暗,语气还是有若结冰的湖面,没有一丝起伏,“不要出现在这里。”
他说着便要转身带上院门,被顾爻一柄折扇卡在了门缝间——
“可我知道魏寻在哪里。”
“师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阿赤在背后忍不住拽了拽顾爻的衣袖,低声道:“沈凌逸摆明车马,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这孩子呢!没等他发难,你怎么还自己送上门去了?”
阿赤话音未落,顾爻来不及解释半个字,突然面前木门洞开,一柄残破的长剑裹挟着深重的戾气裂风而来。
顾爻一把推开身后的阿赤,凝气掠步,足尖点地,翾轻而起。
肖一剑尖的戾气磅礴而暴虐,顾爻单薄的身板裹在一身朴素的青衫里。
戾气与乘风一般的速度搅动着笠泽湖畔在这一个春日里本该宁静安逸的空气,扬起二人的衣角与发梢。
顾爻被步步逼退,直到后背撞上一截粗壮的树干,肖一手中残剑仍是未停,直直地刺了过去。
顾爻没有再做出任何反应。
可就在那柄残剑无限接近顾爻的喉间的那一刻,肖一亲眼看到那里凝出一块烟青色的灵气,只有铜钱般大小,弹开了自己手中的残剑。
他怔怔地望着剑尖那一团慢慢溢散的灵气。
顾爻的灵气,烟青色。
也许真的不是悯怜。
“这剑还是当初我从不暮海深处拾回来交予你的,是魏寻的佩剑。”悯怜站直身体,“凡人普通的兵刃伤不了我,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不是悯怜了吗?”
“带我——”因为三、四天的时间水米未进,肖一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那柄握在他手中、顶在顾爻喉头的残剑凭空消失,“找他。”
顾爻没有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