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沈凌逸被魏寻揪着衣领,仍旧桀骜地昂着头。
他升仙时只有十六、七岁,至今仍保留着少年的身躯和样貌,远远不如魏寻高大,可他抬头看着魏寻的眼神却像是蔑视。
“闭嘴!”魏寻一把将人掀翻,推倒在不暮海海边的沙坑里。
沙坑里浸着海水,海水被灼灼艳阳炙烤一天的温度尚没有完全褪去,它裹着粗糙的泥沙弄脏了沈凌逸一身鲜活的正红。
像是他再也无法濯清的一生。
“你在生气,魏寻,为什么?因为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他爱你,从来都不是肖一爱着魏寻。那不过是六煞星之子天生会被净魂洁魄吸引的宿命!”
“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魏寻,你愤怒,因为你不愿意承认——你与我是一路人。”
沈凌逸仰着脸死死地盯着魏寻,蔑视的眼神中又生出些看待同类的怜悯。
“只有我,能读懂你的孤独。”
“我们都太寂寞了,魏寻。我们需要同类。”
魏寻脚尖挑起落地的长剑,利落地一把接住,重新用剑尖对着沈凌逸的喉咙。
“你下不了手。”沈凌逸还是在笑,不挡也不躲,“我说过你和我是一类人,我比谁都懂你。”
“肖一爱你是假的,就像将军对我好是假的一样。可你爱肖一是真的”
就像我真的很爱很爱大将军。
“你舍不得肖一死,不管你有多恨他。”
“啊!”
魏寻嘶吼着递出长剑,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剑锋划破沈凌逸的皮肉,血珠和鲜红的衣裳连成一片。
相映成趣。
可魏寻的眼里只看见刚才颤抖的星芒。
沈凌逸说得对——
他做不到。
残剑再次落地。
“你要去哪儿?”沈凌逸对魏寻的背影喊道。
去找他吗?
他想着,甚至有些扭曲的羡慕着——
魏寻至少还可以去找肖一,可他,要去哪里找姜石年。
去吧,他突然释然。
去爱她,然后恨他,再和他一起来找我,天地间最孤独的三个人就该带着相同的恨意。
我们可以一同拔掉这根人间的朽木,看着新苗,结出新果。
魏寻怔怔地站在门口,与他三百年前盲着眼看不到房内灯火的那个夜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