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问:“啊?不是生病么?怎么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了,你才有病吧?”
“不是不是!”白果稍稍平息下来,“是,是师叔的洁癖好像痊愈了!”
众弟子拍了拍白果的脑袋和肩膀,“不可能!”
白果举起左手竖起四只手指,发誓道:“亲眼所见,如有欺瞒,我就是小狗,乌龟蛋,王八羔子!”
见他发此毒誓,众弟子倒开始半信半疑起来,“从未听过洁癖能治好的,你的根据呢?”
白果急的小脸通红,“啊啊啊!”
众弟子怒道:“别一惊一乍的!说人话!”
此时白果仿佛口舌打结了,“就是,那个,他喝了一口,给谢公子也喝了一口,谢公子喝完,给师叔又喝了一口。”
众弟子听得一脸茫然:“”
白果又描述道:“就是,他喝了谢公子的茶,谢公子又喝了他的茶。”
众弟子:“???”
白果托着下巴歪着头思考如何组织语言,半晌,忽然激动道:“是这样的,我看到小师叔他和谢公子在喝交杯茶!”
众弟子身子一震,倒吸一口凉气,空气随之凝滞,一时间四周静默得只听得到鸟语啁啾,风拂叶动声。
【作者有话说:文中春日宴来自五代十国南唐词人冯延巳所写的一首词《长命女·春日宴》。这首词赠给丈夫,表达了一个贤淑妻子对丈夫的忠贞和“岁岁长相见”的真挚愿望。】
第46章 山岚云境(四)
四下半晌寂无声音。
石化的众弟子中,忽有一人动了动,自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又从腰间掏出一支金漆毛笔,塞进嘴里舔了几舔,然后迅疾地在册子上行云流水般写了几行小字。
白果瞥见,将头凑过去,“金百页,你写什么呢?”
金百页忙把册子往怀里藏,看似文质彬彬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没什么,嘿嘿,就是记录下我们离境苑的大小事迹。”
白果瞪眼道:“你肯定又在胡写八道了,上次师傅丢钱难过到把自己灌醉,我看到你把这事也记了,上上次,师傅吃坏东西拉肚子,你也记了!还有上上上次,小师叔碰到一条虫子足足洗了三十遍手,这些你都记了!这册子要是流传出去,我们离境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师傅他老人家都没急,你急什么?再说了,我这册子是要与离境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人在册在,人亡册毁的。”金百页摇头晃脑瞎说了一通,众弟子见怪不怪,他们才不关心金百页册子上写了什么,他们关心的可是小师叔和谢公子喝了交杯茶。
但,交杯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众弟子相互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一知半解,似懂非懂。
将近午时,庄吟看完了竹筐里的信山,信中大多写的是感激的话,还有些细细碎碎拖泥带水的家常,他也不嫌啰嗦,巨细无遗的一字不漏看了一遍。
明晃晃的日光从屋外斜斜打到庄吟脸上,镀了一层耀眼光芒,皮肤白皙至极,毛孔几不可见,身姿端正,恍若玉雕的神明。
谢祈红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庄吟的侧脸,用力捏碎了最后一封飘荡着芳香的粉信,万千齑粉飘散在地,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庄吟理完信侧过头,刚好对上谢祈的红琥珀,喃喃道:“今日刚好第七日,怎么眼睛里的红色还未褪,话似乎也不会说,倒未曾听说过摄魂术有后遗症,该吃药了。”
他喂谢祈吃过药后,又领着他来到了玲珑书塔。
玲珑书塔共一十一层,挺立在重重云雾之中,隐隐绰绰。塔形如春笋,高可参天,每个塔角上都悬挂着白玉铃铛,塔尖直耸云霄。
塔里藏着如海珍本秘籍。
这七日来,谢祈几乎成了庄吟的影子,庄吟在哪里,他便在哪里。有许多弟子在塔中看书,见庄吟和谢祈进来,都站起来齐声道:“师叔好,谢公子好。”
庄吟点头,谢祈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