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都没见过他,我爹说我刚出生那会儿他就死了。”
庄吟听得云里雾里,不等他开口,谢祈抢道:“你爹爹不是死了?为何你又说’你爹说’?”
满月这才抬头,“我有两个爹爹。”
谢祈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哈哈,你娘这是嫁了两个爹啊,你是哪个爹亲生的呢?”笑面财神忍不住凑热闹。岂料他的话踩中了满月的小尾巴,她浑身炸起了毛,柳眉倒竖,瞋目切齿,怫然不悦,“我娘没嫁!你这个红脸怪不懂不要乱讲!”眨眼间便从一朵美丽的花变成了一头小老虎。
笑面财神指了指自己,“红脸怪?”
满月点点头。
山路上刚好有一个泥坑,坑中有积水,笑面财神跳到坑旁,低头往积水中瞧去,突然怪叫一声,双手紧紧抱着自己,“你…….你们好坏,居然剥了我的,我的……”欲语还休,一脸良家妇女被剥光衣服凌辱的幽怨相。
庄吟见状连忙转移视线,揉了揉太阳穴,这个人不是他能对付的。谢祈直截了当许多,抬腿一脚将其踹倒,“不错,正好可以洗洗脸。”笑面财神的脸不幸埋在坑中,唔唔直叫。
第95章 燃香庄(七)
此举逗乐了满月,她咯咯笑个不停,仿佛有人在不厌其烦地摇着铃铛,清脆而纯真。就在庄吟担心她笑断气之时,她终于舍得停下,指着满脸是污水狼狈不堪的笑面财神道:“你是不是唱戏的,给我唱一出戏可好?”
笑面财神挥头甩掉泥水,抹了一把脸,“让我唱戏是要付出代价的。”
满月眨巴着杏眼,半信半疑:“你真会唱戏?”
“骗你是龟儿子。”
满月根根分明的睫毛扑闪着,拣起花篮中的荷包藏进衣袖,使劲摇头:“我没有钱。”这人肯定反悔了,想把银子要回去。
“放心,我不要你花银子。”
满月又摇头,“我不跟你走。”爹爹经常跟她说庄子外边有很多坏人。
笑面财神皱眉,“我长得这么像坏人嘛?”
谢祈冷笑,“你不就是坏人?莫非在你眼里杀人越货谋财害命才叫坏人,单单偷东西称不上?”
难道不是?他明明在名士榜的啊!他不敢说。笑面财神脸皱到了一起,不禁陷入沉思。
满月打破他的沉思,好奇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笑面财神脸变得极快,方才还是愁眉苦脸,此刻便嘻嘻道:“你把花给我。”
满月犹疑着将花篮递给他,叮咛道:“给你,唱吧。”
笑面财神没有接过花篮,只是择了其中一朵白色的夹在耳边,十足的骚气,当先往前头走去,“哈哈,听好喽。”
扯下一根狗尾巴草,清了清嗓子,果真开口:“春风佳,名园——三百座,人间好处——”声音时断时续,忽高忽低,如春风拂面,如柳絮飘飞,如高山流水,从容舒展,徐缓不迫。
满月听得笑出声,“你这红脸唱得还真像模像样。”
狗尾巴草挥舞着在空气中虚虚点了几下,笑面财神摇头晃脑继续唱道:“只愿身安乐,笑了——还重笑,沉醉倒——”
“喂,红脸叔叔,你走错方向了。”满月把手放在嘴边,对笑面财神喊道。
……
燃香庄甚是隐蔽,就连谢祈也未曾听说过。几人随着满月东拐西绕地走到了一条芳草萋萋小道上,此时夕阳西斜,暮色四起,道路两旁插满了香,星星点点,香烟袅袅,行在其中如入仙境。
这些焚香不知是为了祈求答谢神明还是祭奠逝去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