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急了,骂道:“这贱人还想立牌坊?又不是要她脱衣服!”
谢祈眼睛微眯,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忽然,他余光瞥到了一簇冷光,短短一刹,方才狗急跳墙骂蓝花楹的男人被一箭洞穿了喉咙。他边上与死神擦肩而过人,不禁两股战战,面色惨白如纸,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色。
“哎……”庄吟叹气着把谢祈拉到身边,“画卷在我地方,实在不行,只能斗胆一用了。”
谢祈弯了弯眼睛,故意逗他:“那纸值黄金十万两,你赔得起吗?而且,这幅画可能和陆家消失的秘密有关……”
庄吟叹道:“攸关人命,赔不起也没办法,到时候我亲自去跟兰家主请罪。”
“你以身相许的话,”谢祈眨了眨眼,见缝插针道:“我可以考虑替你赔画钱。”
其余人自动将酒桌清空,以便庄吟画像。
庄吟沉默着从徒然袋中拿出画卷,提笔作画,寥寥几笔,已有几分神似。他的画技虽非绝佳,但让蓝花楹看出是陆危言,已绰绰有余。
半晌后,画成。庄吟望着摊在桌上的画卷,一时有些出神,这张据传从陆家买来的画卷,究竟有何神妙之处?
待笔墨风干后,庄吟提着画卷来到蓝花楹面前,“蓝姑娘,可否赏眼看一下这幅画?”
众人皆屏气凝神等着蓝花楹抬头。
蓝花楹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游离片刻,停在画卷上。只一眼,她便红了眼眶,起身从庄吟手里抢走画像,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流下,点点落在画上。
庄吟紧紧蹙起了眉头,他身后的一众人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不笑也就罢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第176章 山中一夜雨(十七)
楼里除了那些仍沉浸在风花雪月中没醒悟的人以外,一片愁云惨淡。
乌溜几欲流泪,满脸绝望地行走在崩溃边缘,问:“道长,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她没笑啊!她为什么不笑啊?她怎么哭了啊?这是伤心的还是感动的啊?”
庄吟脸色凝重,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蓝花楹在低低地啜泣,泪珠将画像上勾勒的笔触晕染开来,如同模糊了陈旧年岁般,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画卷泛起莹莹白光,自行漂浮起来,悬于蓝花楹身前,与她相对而立,就仿佛陆危言活过来一般。蓝花楹愣了一下,随即眼泪决了堤般涌落,桃花眸中似有一潭欲语还休的情愫。
众人怔怔地看着柔和的白光极舒极缓地将梨花带雨的蓝花楹整个人包裹起来,过了片刻,光芒才逐渐淡去。蓝花楹伸出手,指尖触碰着画中陆危言的脸庞,而后指尖竟穿入了画中,然后是半截手臂,最后半个人都走进了画里。
众人不由惊呼出声。
庄吟叫道:“蓝姑娘!”
听到有人呼唤她,蓝花楹停了下来,回首望着庄吟,露出了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妾身在此谢过。”
乌溜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她她她……她笑了!”
侠客从鼻子里哼了声表示赞同。
“姑娘留步,”庄吟继续道:“还请蓝姑娘指明出楼之路。”
那两名丫鬟也红了眼眶:“小姐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门已经开了,诸位自行离开便是。”蓝花楹的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的娇糯感,“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你们自由了,海角天涯岁你们去。”话音刚落,她便像是不愿多语般,一脚踏入了画卷之中,成了画中人。
白光散去,画卷“哒”地落在地上,直到谢祈拍了两下手,“你们发什么愣?可以走了。”楼里的众人方才如梦初醒,不知所措地彼此对视着,眼中俱是茫然和惊叹。
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转眼就入了画,若言城清在此,依他的个性,回去之后定会逢人必吹,而且是添油加醋大吹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