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不杀他们,你别哭了, 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只不过,以后你再也不许离开我身边, 老老实实地躲起来吧。”
听到了秦弦的话,所有人心里一松, 看向陆剑离的目光更加的复杂了, 而陆剑离却哭得越来越凶,似乎是发泄着自己的委屈,又似乎是在心疼秦弦, 眼泪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落在了秦弦的衣服上和手上, 让秦弦的心口都有些哆嗦。
“哥哥……”
陆剑离知道秦弦杀人, 其实是为了自己, 此时愿意放过这些人, 还是因为自己,他突然替秦弦感到委屈,秦弦又是欠了他什么,要这样对他好,要这样不计代价地宠着他。
秦弦被陆剑离也哭得难过起来,他摸了摸陆剑离潮乎乎的脸,眼睛微红,声音哑得厉害。
“跟我回家。”
陆剑离点了点头,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窝在了秦弦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因为原本他身上的伤势就不轻,此时更是哭得精疲力尽,眼皮一沉,就昏睡了过去。
秦弦亲了亲他的额头,将目光重新转回到了众人身上,却再也没了对待陆剑离时候的温情。
“我可以不杀你们,但是,你们要对天道立下心魔誓言,不得将今日所见传出去,否则,心魔入体,身死道消,永世不入轮回。”
所有人刚刚松下一口气,一听到这话,却又同时皱起了眉,像他们这般修为,已经不可随意对着天道起誓,一旦誓言成立,就必须做到,否则冥冥之中,天道便会将那违背誓言的结果变成现实。
他们今日所见,不仅仅只有一个纯灵体,更还有入了魔道的秦弦和那个吞了唐澄元婴的女人,若他们将此事隐瞒下来,这将是一个更大的隐患。
所有的人都开始犹豫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唐谨突然咬破了指尖,将血滴在了大地之上。
“我唐谨对天道起誓,若是将今日之事告知于别人,天雷降罚,业火缠身,立时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其他的人见到唐谨竟然这样毅然地就许下了天道誓言,不由得心里微惊,有的人看清了此时的局面,跟在唐谨身后也许下了同样的誓言,而其他依然犹豫不决的那些人在看见了秦弦眼中的冰冷之后也不得不对着天道起誓。
虽然不甘心就这样将今日的事死死地封在心里,然而若是他们不屈从于形势,那恐怕他们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里。只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在担心,若是秦弦就这样带着陆剑离离开,那在他日是否又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劫难?
这些人的心思秦弦是懒得想了,此时,他只想带着他的小柯离开,回到他们自己的家。
一旁的林晚霜没有想到局势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沉默地站在一旁,秦弦的实力太强,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然而她却需要秦弦帮她毁了紫莲圣教那个虚伪的存在。
林晚霜是个极聪明的人,她知道现在的这些人没有能力为难秦弦,但是却不会放任她就这样离开,所以在所有人发完誓之后,她见秦弦抱着陆剑离就要离开这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祠堂,直接就朝着秦弦就跪了下去。
“我能跟着你么?”林晚霜低声问道。
“你随意。”
秦弦的脚步顿了一下,拎起了一旁的三胖,对于林晚霜的话既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林晚霜眸子动了动,站起身来,追在秦弦身后,两个人身影一闪便再也没了踪迹,只留下面色复杂的众人,不知道如何面对此时的残局。
“父亲,难不成就这样放他们离开?”
白家的长子白翳皱着眉向白长林问道,白长林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弦他们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面容现得有些萎靡和黯淡。
“不然呢?你留得住他?刚刚他的实力你也不是没见到,哎,果然是太华仙府最有潜力的天才,虽然是借着入魔踏入化神,这一身的修为足可傲视天下群雄,若是我们之前能再对他多一点关心和注意,恐怕也不会走到今日的这般局面。”
天一剑宗的大长老范翦的脸色更是复杂,今日一早,吴刚前来找他,趁他不注意便将他打晕,等他醒来之后才从弟子口中得知了此事,一路追过来,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一想起当初龙千淼的训斥,范翦只觉得无地自容。
是他们天一剑宗没有护住陆剑离,从此,陆剑离与他们也再无瓜葛,他们本可以依靠陆剑离得到一次振兴宗门的机会,这一次却闹得不欢而散,是他的过失。
“算了,秦弦一心都扑在了陆剑离身上,那两个孩子,我还是知道一点的,他们没有野心,这回陆剑离没事,秦弦只会想方设法地将他藏起来,将他们二人的行踪隐蔽起来,不会对仙道造成什么祸害,我们又何必紧追不舍呢?此事就这样结束吧,让他们安心,也换咱么自己一个太平。”
范翦今年已经六十有五了,因为修为的原因,所以身体一向强健,可天一剑宗接连出现两次变故,让他的容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似乎又衰老了许多。
对于他的话,其他的掌门或者是族长都不置可否,心里却不约而同地认同下来。至于林晚霜的事情,也被他们选择性地忽视,紫莲圣教的事情,那是他们自己内部的矛盾,外人就不要过多参与了。
唐谨见众人并没有对此事有太多的愤怒和不安,心里也悄悄地松了口气,只不过他一直定定地看着秦弦和陆剑离离开的方向,眼里不仅有落寞,更有一层深深的担忧。
陆剑离只当秦弦走火入魔,所以还能如同平常一般安抚着秦弦,他并没有意识到,入了魔的人心性必然会发生改变,这是定律,那现在的秦弦还是当初陆剑离喜欢的那个蒙着眼睛、清雅端正的小琴师么?
李家庄的一间房舍之中,沈乡面无表情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旁边,而他对面则坐着一脸复杂的洛天河,两个人相顾无言,显然已经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