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晚上还是被这样那样翻来翻去了一晚上。

又过了几日便接近了农历新年，竹月听说过这个日子，人类十分重视这个节日，会备上一桌好菜和家人团圆。

陆千白自然是要回家过年的，他家就在本地，回去倒也方便，不需要提前走。但即便是这样，也得赶在年三十前回家。

陆千白倒是问过竹月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但竹月自己还没准备好去见陆千白的家长，便拒绝了，回了小舅的公寓，和小舅一起过年。

沧溟工作忙，好不容易赶上人类新年能放几天假，便又忙碌地打算给自家外甥准备点好吃的。同为狐狸两人口味十分接近，在吃上简直一拍即合。

但不幸的是，虽然他俩在吃这一专业上非常有建树，但在做这件事上，根本没点亮技能点。

竹月看着眼前那一盘盘根本看不出来原材料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整张桌子上唯一能认得出的，还是几盘超市里买的冷菜。

“……”竹月神色凝重，举着筷子竟然不知道该先踩哪个雷。

沧溟看着这一桌子黑暗料理，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非常默契地也放下了筷子，若无其事说道：“要不还是点个外卖吧。”

“好啊好啊。”竹月如释重负，飞快地放下筷子凑了过来。

年三十哪还有什么店营业，两人看来看去都没看到什么能入眼的，最后还是沧溟起身煮了两碗速冻饺子，勉强也算是应了景。

竹月拍了那一桌子“煤炭”发到三人小群里，附了一个“我太南了”的表情包。

谢梦鲸是个标准的哈哈党，回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和对于小舅厨艺的惊叹，就又杳无音信。

而陆千白飞快地就打了一个电话来，说道：“没吃？”

竹月深深地叹了口气，用近乎死里逃生的语气道：“谁吃谁死。”

“……”陆千白轻笑了一声。他那边似乎有些嘈杂，身后好像有人在喊他。

“好热闹。”竹月好奇地说道，“你吃什么好吃的了？”

“也没什么，就是寻常家常菜。我父亲的手艺还不错，但他一年只下厨这一回。”他说着，顿了顿，道，“你要不要来尝尝？”

“诶……”竹月有些犹豫，刚刚那碗速冻饺子和陆千白那里的热闹一比，顿时就没滋没味了起来。但他回头看了看，小舅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春晚还没开始，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广告，他似乎有点疲惫，总是笔直的脊背都微微放松地陷进沙发里，低着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

竹月心里突然就冒出点关爱空巢老人的使命感，便摇摇头，道：“算了，我小舅一个人，我得陪着他。”

陆千白有点遗憾，但也明白有些事急不得，更何况竹月也有家人需要陪伴，便道：“没关系，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来，我父亲一定会高兴地打破他的规矩的。”

竹月听出他那点未言明的意思，便又悄悄红了脸，小声地和他说了几句恋人间的甜言蜜语。没过多久，陆千白便又被喊去了，两人匆忙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竹月坐到沧溟身边，看到他已经安静地睡着了，便叹了口气，取了小毛毯给他披上，自己百无聊赖地刷微博。

再晚一点的时候，春晚开始了。相声小品逗得竹月哈哈大笑，把沧溟也惊醒了，两人便就着零食看春晚，勉强也算是有点过年的气氛了。

除夕最重要的就是守岁，沧溟和竹月看着春晚，不知不觉就接近了十二点。陆千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一直也没消息进来。竹月不好意思打扰他和家人团聚，便刷微博上各种沙雕段子。

一路哈哈哈的，倒也冲淡了心里几分惆怅。

十二点还差几分的时候，竹月的手机突然响了。竹月心里一甜，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的。

他接起来，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道：“怎么了？”

那头陆千白呼了口气，声音似乎有点喘，竹月有些奇怪，就听他说道：“下楼。”

竹月愣了一下，心里突地就涌上一点难以置信的猜测，他冲到窗边朝下看去，楼下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个模糊的身影。

竹月惊讶，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甜，他飞快地抓着手机就冲出了门，道：“小舅我有事下楼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