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象头安在人的身体上,怎么看怎么是难以接受的滑稽,但事实就是发生了。象人的鼻子左右甩动,身旁又有体形稍小的兽人,长着噬木狐或是水獭的头,几只田鼠从屋群内溜出,以他们的后足支撑起身体,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打着转,审视进入村庄的不速之客。
雪狼微微侧过头,于嗓内呜了一声,爱斯玲会意,化为火烈鸟之身,绚烂的火红色羽毛令兽人们均是同时倒抽冷气,朝后退了一步。
“我们是德鲁依”爱斯玲叽叽喳喳地说,她的人类声音在鸟的声带中发出,更显尖锐,听在耳内,辰有种放声大笑的冲动。
“他们呢?”
“他们也是”乌德斯以狼的形态回答了兽人们“但都受了伤,失去了变形的能力,你看到的”
“黑衣服的那个受伤了我知道,他是什么?”虎人问道“还有站着的那个小伙子?他也是德鲁依?”
“是的”火烈鸟有点烦躁地说“你们是兽人?”
“一个是梅杜莎,另一个是……是幼年龙”白浪迟疑片刻,答道。
辰怎么也想不到,龙的高帽子会被安到自己脑袋上,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是的,是的,我是龙”
“龙能和梅杜莎一起?”虎人最终还是相信了这个荒谬的逻辑,让开一条路“进来吧,我是村长,叫我虎克”
围观的兽人群于是一哄而散,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担架抬进了一间像模像样的房屋,门口支着一个遮雨的棚寮,棚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辰把崔恩放下,松了一口气,活动酸麻的肩膀,放眼打量采光不足的虎克村长家。
阴暗潮湿的房子,屋顶还漏雨,一个女兽人蜷在墙角,听到声响,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毛毯,好奇地看了看,继而朝他们走来。
“有客人了?是谁?”她问,声音竟是中年妇女的嗓门,带着一丝慈祥感。从她离开的地铺上现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是个孩童,同样与他的父母般拥有人类的身躯与动物的头。
爱斯玲与辰被这一连串难以接受的事实整得头昏脑胀。眼看母虎凑上前为崔恩检查伤势,均是畏惧地朝后缩了缩。
“赞美母神”乌德斯想了许久,以这样一句话来作为探听情报的开场白。
“赞美母神!”虎克村长热情洋溢地答道“现在我相信你们是朋友了”
“自然什么时候开始大灾变……我是说,大家开始走出森林,进化的”乌德斯略有点心虚地问道“您带领的野……朋友,从哪里来?”
“喔,呵呵”虎克笑了笑“我们本来就是隆奇努斯山的住民”
“一个月前……”
“我知道”乌德斯打断了他的话“我也参加了那场战斗,但在奥德赛军的冲击下,我和战友们失散了”
“给我们说说,后来的事儿”爱斯玲问道。“大火后都发生了什么?”
辰悄悄为爱斯玲的这个问题竖起拇指。
“喔”虎克点了点头“后来我们很多伙伴在大火中死了,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过了几天,那个人类龙骑士,撞断了支撑神殿平台的古树,听说大德鲁依也死了……”
“龙骑士后来怎样了?”辰忍不住问道。
“都死光了吧,死光了”虎人唏嘘道“大德鲁依在临死前召唤出神迹,母神的真身显现,她的自然之花盛开,我们便开始进化……”
“大家都站起来了,不用再过那些苦日子”母虎欣慰地说,一层层解开崔恩肋下的绷带“这孩子伤得真重,骨头都碎了”
“还不是被你们踩的……”爱斯玲小声说了一句,伸手拉着辰的手掌,后者已怔怔地落下泪来。
他终于在此时哭了,先是小声地哽咽,继而是止不住的抽泣,最终眼泪如决堤洪水般涌了出来,放声大哭。
一时间屋内的伙伴与兽人村长一家,均是沉默以对,唯有辰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回荡,他痛苦地伏在担架上,崔恩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放在他的脑后。
“孩子,我也很难过”待得辰的哭声渐小了下去,虎克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