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贞将军忍不住后倾着身子,但他仍旧看着那个少年。
“烬少主,你可想好了,你这一剑下去可就真的是叛国谋逆!皇轩家八百年的忠勇都将葬送在你手上,从此皇轩二字便是永久的耻辱!”
子尘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腕开始颤抖,他可以蒙上谋逆的罪名,那皇轩家呢?
家国永在,皇轩家的人原本便是一群流离失所的人,当他们加入皇轩家便以山河为家,为国而战。
如果他们被列入谋逆的罪中,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子尘手中的剑最后也没有落下。
廉贞将军突然一挥手上的青龙玄鸟旗,“杀。”
数千名从龙骑从最高处猛然冲下,他们身着重甲,马蹄陷在沙中,飞沙漫天。
黄沙被鲜血浸成了红色。
子尘回头看皇轩家的众人,“不!”
鲜血开始变得冰冷。
——誓死将以魂魄归兮,家国永在。
那些皇轩家的死士可以为国而死,可如今他们却要对着东煌自己的军队举剑。
他们有犹豫,有挣扎,可从龙骑没有,那些身着狰狞饕餮玄铁衣的从龙骑金戈挥落又举起。
这是一场围剿,而皇轩家从一开始就输了。
他们为了家国而举剑,可如今他们却死在自己家国的利箭之下。
“少主!”
有人于鲜血厮杀的战场中大喊。
廉贞将军的长刀猛然向着子尘挥出,而子尘却仍旧回望着皇轩家的众人。
浑身是血的毕方将子尘从马上扑落,两个人从沙峦之上滚落。子尘的战马已经死在了刀下。
“皇轩烬,你看到了什么?”伊莎贝尔握着皇轩烬的手,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冰冷的近乎没有任何的温度。
皇轩烬躺在浴缸里,身上的伤口崩裂,将冰冷的水染红,鲜血扩散在水中如同红色的绸缎。“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近乎崩溃一样喊着。
可是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黄沙漫天之中的鲜血,看到了从龙骑的□□上沾着皇轩家死士的鲜血,他看到了死亡。
他近乎痛苦地蜷曲着身体,那些鲜血凝成的记忆再一次在他眼底浮现。他忘不掉的,忘不掉的。
“少主!走!”毕方将子尘抱在怀里,子尘身上已经中了好几箭,鲜血染红了他玄色的战甲,可他没有感觉,没有疼痛。
他回头看着身后,那些从龙骑乘马追来,手上挥舞着暗铜流离锤,铁链勾着铜锤像是流星的轨迹一样。
未等他们追上,突然有数十名皇轩家的死士怒吼着冲上!
“护住少主!”
他们咬着牙抽出了剑!
刚刚他们就算身死剑下也未曾拔剑,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拔剑便是谋逆之名。
可如今,他们却被逼着拔出了手中的剑,去和自己的家国厮杀!
“送少主离开!”
皇轩家死士的战甲被溅上一层层鲜血,一层鲜血凝干便又溅上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