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金的纹路从子尘身上浮现,可他已经连嘶喊都没有办法。
他什么都没有办法挽回,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所要保护的东西一个一个消失。
护一家者为士,护一方者为侠,护一邑者为雄,护一境者为将,护一国者为王。
可到了最后,他发现他什么都没能护住。
那么好,既然他什么都护不住,不如便让他做天下的仇寇!
他想起自己在金陵时被那几个少爷打倒在地,他的头被他们浸入秦淮河中,一次次拎起又一次次沉入,最后一次他感受到了致死的窒息。
从古流到今的秦淮河,灯火鼎盛繁华的秦淮河里仿佛仍旧有着鲜血的血腥。
周围是那些少爷的笑声和吵闹声,隔着秦淮河的水,那么遥远,仿佛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那些少爷嘴角的笑,皇宫大殿上冕旒之后帝王嘴角的冷笑,沙漠的最高处看着鲜血浸入狂沙之中的廉贞将军的狞笑。
所有的一起重合在了一起,沙漠里这么干,干的仿佛要灼伤了他,可他却仿佛感受到了窒息,被淹入水中的窒息。
要想守护你要守护的东西,这么可能不沾上鲜血呢?子尘躺在大漠狂沙里突然挑着嘴角笑了笑。
毕方仍旧护在他身上,他的背后已经插满了利箭,像是个刺猬一样。
就算已经死了,他仍旧在护着他的烬少主。
子尘咬着牙推开了身上的毕方,毕方身上的箭因为滚动而折断了几根。
在漫天的尘沙与火焰之中,子尘拼了命一样向前爬着,那把剑就在他面前。
他的腿受了伤,一动便是彻骨的疼痛。
你有过拼尽一切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吗?
那一刻那个少年鲜血狰狞,而他的剑就在他面前。
他想起来了那年长安,他误闯了帝郊的灵台。他身着玄底云锦纹的广袖衣,抬起头看着金泥烧点而成的巨大星盘。
而最后他看到角落里结跏而坐老者。
“烬少主在找什么?”他听见那名老者的声音如同枯木的树枝。
他有些不解地走到老者身旁,“你是谁?”
“我是勘天师,少主可愿让我为少主勘算一次命格?”老者说。
少年把手摊开在了老者面前。
那名老者先是慰然,然后突然大笑,最终近乎惊恐地拉着少年的手。
“烬少主可知自己的命格!”
“我当然不知道。我得等我活过了百年才能知道啊。”
那个老者死死攥着他的手,他的目光如同暗室的烛灯,“少主的命星乃轩辕大星,慈悲而柔弱,土利德,咸化万物。”
“但若少主心有积怨,则必将引起天下操戈之战!涂炭百姓苍生!后世将以暴君之名加之少主。”
“我又不是皇帝。”少年抽出自己的手。
“会是的,会是的。”老者近乎痴狂而疯癫地说:“少主身上流着的是蚩尤战神的血,却有着轩辕的姓氏。”
“轩辕眠酒旗,等那轩辕黄龙醒来,天下必将大乱,而少主将登上皇城!”
“你说什么!你疯了!”
少年近乎惊慌地逃离,云锦衣如同潮水般掠过步天宫的浇铜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