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难受的,我可以的。”刘璋晃了晃脑袋,极力想将不停上涌的眩晕感甩开,可是眼前的孟泊却渐渐分成了两个,四个,更多。
“算了,我也不劝你,很快你不想回也要回了。”孟泊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对面的阿新,也不知道他把这件事告诉刘璋,是不是做对了。
“你……”是什么意思?话未说话,刘璋就陷入了黑暗,晕了过去,孟泊赶紧上前接住他软倒的身子,看着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虚弱过的刘璋,又望了望始终看向这边的阿新,叹了口气,划了开了通阴路,将刘璋带了回去。
看着躺上沙发上面带痛苦之色的刘璋,孟泊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星去投胎,孟婆汤里总要洒上一把魂沙,若不及时补充,星估计早就消散在与月的一世一见中。坐了一会,刘璋就醒了过来了,满头的冷汗,喘着气看着孟泊,孟泊拿出参了魂沙的水让他喝下,有了补充之后,才见着他的脸色慢慢恢复,最后除了汗湿的头发和衣衫,根本就看不出刚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孟孟,我想见她,你说完她的事,我就想见她,远远看上一眼后,我就想近距离见见她……”
“见了她之后还想和她说说话,说了话之后又想拉拉她的小手,拉了手之后又想抱抱她,抱了之后又想亲亲她,亲了之后……唉,刘小璋,你清醒一点吧,月牺牲自已永世孤独换你平安每一世轮回,不是让你这样作践自已的,你这样,她也会很痛心的。”孟泊看着像变了一个人的刘璋,有点后悔了,果然,无知无觉的人最快乐。
“孟孟,你是孟婆,你会有办法的。”刘璋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孟泊,以前他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总是想去寻找补全,可是却一直不得其法,可自从见了月,他才知道,无论过了几世,无论他还记不记得她,他始终在找寻着她。只有找到了月,他的灵魂才是完整的,那种幸福却又疼痛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好像千万百年来,他都一直在等着这样疼痛的到来,这让他终于明白自已存在的意义,可,现在他知道他所寻找的人在哪,却因一条河被阻隔,他不甘,他真的不甘。
“孟婆怎么了,孟婆也要顺应天规地责,不然也要身死魂消的,刘璋,你这一世能清楚知道月的存在,能与她隔着阴阳互相思念,也比你前几世浑浑噩噩终生寻找而不得法强上许多了。”孟泊无奈安慰,他又有什么办法,孟婆够强大了吧,她都没办法解决的事,他又有什么办法。
“孟孟,我对不起她,我想为她做点什么,是不是死了就能见着她,那我去死好了,死了我是不是就能过河和她见上一面了?那我……”刘璋的话最终被孟泊甩了一巴掌打断了,他偏着头没有声音,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人,一下子就断了生气。
“刘璋!你有父母,还有哥哥,你凭什么随意决定自已生死?你想过你要死了刘爸刘妈怎么办?刘琮大哥怎么办?你,你真的是!”孟泊指着刘璋破口大骂,可看着他如石雕般坐在那,只是眼泪不断下落,终是狠不下心来,“他喵的,老纸是不是欠你的。我跟你说,你给我好好活着,我来想办法,或许要一点时间,可月几万年都能等着你等过来,你这一点时间就好好熬着。如果你敢轻生,兄弟就没得做了,我要还让你死了入地府都见不着月,听到没有!”
“孟孟,你最好了。”刘璋见孟泊动了真火,赶紧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又是递水又是扇风又是剥水果的,特别殷勤,不停的拍胸脯保证绝对乖乖听孟泊话,绝对不乱来。
“我现在要去地府上班了,你老实待在家里睡觉,我明天一早就回来,别乱跑,知道吗!”孟泊白了刘璋一眼,挥挥手将他赶开。
“明天一早才回来呀,孟孟不要太劳累了哦。”刘璋嘴上的话听着很正常,可是看表情就一点也不正常了,特别是那双眼睛贼溜溜的向孟泊的腰后看去。
孟泊抽了抽嘴角,决定不理这货,虽然他猜对了,可他怎么能承认,于是板着脸起身走到通阴镜前,一回头,就看到刘璋也狗腿的跟了上来。
“滚!你今天魂受损了,虽然补好了,还是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别想再去地府了!”孟泊瞪着刘璋,这货嘴上说得好听,行动却一点也不含糊。
“孟孟,我不去的,我,我就隔着镜子看一眼,就再看一眼。”刘璋伸出一个指头,小心翼翼的苦求着,孟泊眼神放柔,最后无奈一叹点了点头,刘璋顿时高兴的贴在镜子边上,就怕错过了一秒月的身影。
孟泊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刘璋,顿了一会,终是开启了通阴路,还是心软的将方向对着阿新那面,阿新依然站在刚刚的位置,一动也不动,像是守了千万年的望夫石一般,而镜子这边的刘璋也成了石像,只是眼神哀伤的盯着阿新看。孟泊跨过镜子到了地府,隔着通阴路的口还能看到刘璋痴望的样子,等了一会,直到通阴路完全消失,再也看不见对面的样子了,孟泊才一甩袖跳入忘川游了过去。
孟泊家里,见着镜子里的画面最终消失了,镜子又恢复成原有的功能,刘璋将脸贴在镜面上,那处是刚刚阿新出现身影的地方,刘璋口中不停念着月的名字,不断想着脑海中月的样子,眼泪不停顺着镜面流下。
第60章 重逢与分离(4)
孟泊上了对岸,就见着阿新从原来站着的地方拼命向他这跑来,孟泊赶紧上前拦住她,就差一步,阿新就要跑出花丛外了,虽然他也不知她出了花丛有没有危险。果然事实证明,无论是多强大理智的人,只要一着急,都是会忘记自已有术法能瞬移的事情了。
“孟,阿孟,刚刚……刚刚,那个,是,是……是星吗?”阿新着急中甚至带了点癫狂,一抓到孟泊的手就紧紧的掐着,平时多么温柔的一个女子,现在在孟泊手臂上都掐出几个鲜红的月牙了都没发现,而语气一开始是着急的,可说到星的名字时却又轻到几不可闻,像是怕刚刚的见面如泡沫般虚幻,若是大点声,一下子就破灭了。
“阿新姐姐,你冷静一点,是的,是星,我带星来看了你了,你不要这么激动。”孟泊也顾不上手臂的疼痛,一直在安抚着阿新,见阿新全身都在颤抖,像是随时要晕厥过去一般,孟泊吓得动都不敢动,直到他的手臂被掐出血,血水顺着手臂滴下,落在一株曼株沙华上,一下子就被那花给吸收了,有了孟婆血的滋润那朵花红得更是妖异,轻轻晃着枝杆,像是要求再来一些鲜血一般。
“阿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阿新看到鲜血才一下子惊醒,赶紧松了手,只见孟泊手上十个月牙有六七个都渗出了鲜血,紧张的想上前查看,可看到自已指甲上的鲜血时,一下子就崩溃了,阿新抱着脑袋蹲在花丛中声嘶力竭的吼着。
“阿新姐姐,没事的,一点也不疼,不疼的,你冷静一些,我与你说星的事好不好。”孟泊对紧张上前的薛定摇了摇头,随手在流血的伤口上一抹,那些月牙就结了痂,孟泊走到花丛中,跪坐在阿新的身边,将把自已缩成一团的阿新抱到怀里轻声安慰着,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平时见阿新谈起星的时候云淡风清,只是语带怀念,没想到才是见上一面,阿新就能癫狂如此,那每一世相见时星淡漠的眼神,阿新是如何承受过来的。
“恩恩,我冷静,我一点也不激动,阿孟,你跟我说,星,刚刚明明是生人,怎么会入地府,星他怎么了。”阿新听到有星的消息,立即逼着自已冷静下来,不敢再抓孟泊的手臂,只能徒劳的揪着他的衣袖哀求着,可是那不断颤抖着的身子和捏到发白的拳头都显示着她一点也没有平静下来的样子。
“阿新姐姐,你说巧不巧,星这一世呀,先后遇到了我和母亲呢,星还是小宝宝的时候,我母亲就救了他一命。我之前与你闲聊说起的那个和二牛一样傻乎乎的发小刘璋,就是星呢。”孟泊将声音放轻,手仍是一下一下的拍着阿新的后背,慢慢的才感觉到阿新有些平静了,“本来呢,我血脉全觉醒后就觉得刘璋的灵魂气息好熟悉,可是又一直没想起来是谁,可巧呢,上回薛定去宿舍找我,正好刘璋也在,于是被薛定给认出来了,我才知道哇,原来这个熟悉的家伙是阿新姐姐嘴里最最好的那个人,星呢。”孟泊故意东拉一些西扯一些,就是想让阿新能更多时间平静,果然,在他话说话,阿新终于不在抖着身子了。
“那,星怎么过来了。”阿新虽然身子不抖了,可是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没有放松,还好现在抓的是孟泊的衣袖,也不怕再伤着他了。
“阿新姐姐,我向刘璋说了你们的事,听完了之后,他说想看看你,我就带他来了,我想着,总不能让你们每一世星都认不出你来,我,我觉得你太苦了,难得茫茫众生之中星就在身边,我想着,想着你们能……至少能弥补一些,可……”
“可你没想到,我与他的灵魂相斥的那么厉害。”阿新活了这么久,还有什么看不破的呢,刚刚是她着急了,她能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星,刚刚忽然在地府看到活着的星,一下子接受不了,知道星这一世安然,又有孟泊这个兄弟护着,她,也能放心了,“别费劲了,我和他……只能这样了。”
“阿新姐姐,你相信我,我能想到办法的。”本来对着刘璋,孟泊还有些勉强,觉得是不是要这么做,可是看到阿新,孟泊坚定了自已的想法,无论如何,他也要为阿新做些什么,也不枉阿新对他一直真诚相待。
“恩,信你,快去熬汤吧,我,我去休息一会。”阿新对着孟泊虚幻的一笑,然后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花丛中走去,想是又忘记了自已有术法一事,孟泊也不再说什么了,嘴上一直保证有何用,等他找到了办法再来告诉他们,也免得他们等的焦心。
走出花丛,看着在原地一直默默等着他的薛定,孟泊忽然扑入他的怀里,意料之中的被稳稳搂住,这个人,等了他这么久,也很苦的吧,“阿定哥哥,我们快去熬汤,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