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歌一想到这件事,就更加沉默了。

直至走到更远方去查探有没有更多蛛丝马迹的红绣折返。她脸色不太好地走到谢璟深面前欲与他作汇报,并摊开了掌心里的一片,看起来像是被从完整的衣物上撕下的破布:“公子,这个……”

白行歌凑上前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块浅色的布上,以金银色的丝线绣了个特别的云月印记。他发现谢璟深的目光在触及那个印记时顿了顿,显然是认得那个印记,而且脸上神情瞬间变得非常阴沉。

红绣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看起来和九王府的标记特别相似。”

谢璟深接过那块布,紧紧捏在手里,语气不太好地回道:“是一模一样。”

红绣又不说话了,白行歌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直到谢璟深又朝他看了过来:“应该也是丢下字条的人抛出来的,倘若此事与九王府有关,那即使不想插手,也必须插手到底了。”

九王府这三个字对白行歌而言并不陌生,甚至还熟悉得很,因为他在宫里听季君延提过最多的,便是九王府的九王爷,季君泽。九王爷是季君延的弟弟,但两个人的年纪其实仅差了两岁,乃不同母妃所生。季君泽以前在宫里的日子虽说不上过得特别舒坦,但比起季君延要稍微来得好一些。

他们两个人在年幼时关系还不错,白行歌也与季君泽打过几次交道,是一位他较为欣赏的君子。季君泽与季君延是全然不同的两种人,前者心性较为平稳,在控制情绪与自制力方面也做得特别好,最要紧的是在思考所有事情方面都更为理智,不会意气用事。白行歌曾在他身上见过帝王之相,所以一直觉得,季君泽会是夺位之战当中,最后的赢家。

没想到登基的人成了季君延,而且兄弟俩人也因此反目成仇。季君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他从前曾只选择在边上辅佐季君延拓展他的宏图大业,只是后来他发现季君延的治国之道与他所希望的相悖。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个人便彻底分道扬镳。只是季君延的心计更深,他心里的谋算特别多,所以季君泽没能拼过他。

只不过季君延也不知是始终顾念着两个人小时候相互扶持过的关系,还是不想在身上背着杀害亲弟弟的罪名,就没有把他弄死,只给了他一处距离皇城非常远,土地非常贫瘠的小封地。

白行歌想着,忽然意识到,新月城似乎就是九王府所在之城。

谢璟深提过这一趟绕路去了更远的新月城是为了向人赔罪,再综合先前他那个因为影一而出了意外的委托,和对方与季君延对立的身份……难道,谢璟深之前的委托对象,就是季君泽?

在他陷入深沉的思绪当中时,他们的车队已经又再次出发了。谢璟深看了他表情一眼,猜到他已经发现了什么,便老实承认:“这一趟过去新月城,就是要去拜访九王爷。”

白行歌闻言抬眸朝他看去,顿了顿才道:“其实你没必要告诉我,不怕我再次泄露消息吗?”说完,还自嘲地笑了一声。

“没关系。”谢璟深特别平静地盯着他,似笑非笑说,“一次疏忽就够了,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白行歌弯了弯唇角,心情却忍不住感到有些复杂。直到他听见谢璟深又低声补了一句:“而且,你不是已经让你的影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