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接连的“啪啪”声中, 砖缝被慢慢撕开,一只只白森森的手骨从砖缝里爬了出来,仿佛被外面的吵闹烦得不堪其扰。

刹那间, 整间墓室墙壁上都环绕着无数只张牙舞爪的手爪, 指骨还不依不饶地在砖面上刮擦。

“嘶嚓嘶嚓”的立体环绕声不绝于耳, 不仅视觉上冲击得厉害, 听觉上还刺激得神经末梢一阵一阵战栗。

阮洋好似听不见一样,缓步踏在金鞭开辟出的一条小道上, 闲庭漫步也不过如此。阮洋踱步到白色的石棺边, 思虑片刻说:“你们说, 我是一掌掀翻他的棺材板好呢?还是干脆用金鞭击碎这口棺材好呢”

阮洋没指望后面的人会搭腔,自问自答下去:“唔, 我觉得都不好,太有辱斯文了。虽然主人家的待客之道不太周全, 我们还是要遵守社交礼节。”

阮洋屈指在石棺面上轻叩了几声:“嗨,有人在家吗?”

身后紧紧抓住关寒时胳膊的裴盛差点闪了自己的舌头, 觉得阮洋是不是被密密麻麻的白骨给刺激到了,变疯癫了。

轻叩声在墓室里响起后,没有人回应,那个刺耳的呵笑声也无迹可寻。

阮洋收回叩棺的手指, 慢吞吞地说:“咦,没人在啊?那请主人家原谅我们的不请自入了。”

裴盛瞠目结舌地望着口口声声请主人家原谅的阮洋,慢条斯理地慢慢挽起金鞭一圈一圈挂在手心,浑身自在得根本就像是主人家。

阮洋琉璃般的眼睛在青色的幽光中忽闪忽闪,嘴角勾起,痞气一笑,招呼都不打,直接干脆地甩出金鞭,劈向石棺盖。

“呼——”

金鞭带起凌厉的风声,惊得裴盛忍不住缩起了脖子。虽然阮叔把小阮洋扔到武馆练了几年,可没这么......裴盛忽然发现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在他无知无觉中变了。

厚重的石棺被劈移开,眼见就要飞出去,可从棺材缝中突然伸出一只瘦骨伶仃,肌肉干瘪的手爪,指甲又尖又长的,“嗞啦”地一下,在棺材盖上抓出深深的四道划痕,但也总算保住了自家的房门,没被阮洋劈飞。

“僵尸吗?”裴盛一边忍住惊恐,一边扒着关寒时的胳膊往前边看。

关寒时无语地抬掌按着他的脑袋下去,觉得此时的裴盛同趴在他口袋边沿探头探脑的小纸人有的一拼。

“小小年纪,火气这么旺盛。”利爪抓住石棺盖,但里面的......东西还是没有出来,语调突转得淫邪无比,“是不是没有人能好好帮你泄泄火啊?鲜嫩的小东西,不考虑一下转投我的怀抱?”

这回没等阮洋讥笑嘲讽,背后有人一掌劈过来,直接将石棺劈得四分五裂。阮洋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此时的应书怀脸色一定阴沉得吓人。

烟灰云灭中,阮洋金鞭轻扫,将被劈得不复原样的碎石抚开。碎石块中哪有什么意想中的僵尸,只是一个裹着破布衣服的稻草人。

阮洋跳上石台,抬脚左右踢开碎石块,踢了踢稻草人。稻草人穿上衣服,脸上盖着一张薄薄的面具。惨白的脸色,鲜红的嘴唇,两颊上还打着胭脂,就像是旧时坟墓前燃烧的纸人。

身后骤然袭来一道阴气,阮洋的眉峰一挑,身形未动半分。

站在后排的裴盛看得分明,一抹黑色的影子极快地朝阮洋盖去,不禁大叫起来:“阮洋,快跑!”

入了墓室后一直默默无言的应书怀动手了,紫色的气流凝成一把利剑在手中,直接朝那抹黑影刺去。刺中还不肯罢手,应书怀手掌虚空一握,往回拉。紫色的利剑硬生生从黑影中间撕开。

紫剑回到应书怀手中。应书怀眼睛看向阮洋,说:“这就是你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黑影跌在地上,如泼在地上的一滩死水,随即慢慢爬起,化成一个被撕成两半的人形。两半人形慢慢合二为一。

裴盛握着关寒时胳膊的手猛地抓紧,咬着自己的大拇指,双目圆睁。

关寒时吃痛“呲”了一声:“敢情不是你的手。”嘴里这么说,却也没有挣脱。

邪灵放了个稻草人在石棺内,引诱阮洋上当,再从暗处偷袭,可惜如意算盘落空。阮洋捏着金鞭回身,瞅了一眼邪灵,“啧”了一声:“难怪要躲在暗处,主人家这副尊容确实有碍观瞻。”

裴盛颇为认同地狂点头。这个邪灵左右两半脸反差极大。左半边脸眉目端正,肌肉饱满,右半边脸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肤色暗沉,肌肉萎缩,还吸附满了一个一个白色黄豆大小的圆吸盘。吸盘口还在微微抖动,极力吸允墓室里残存的阴气。

裴盛强忍下恶心呕吐的冲动,选择不去看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厌恶的那半脸。

邪灵弹弹自己的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盯着阮洋看了半天,忽然嗤笑起来:“呦,原来都是老熟人。”

应书怀喝道:“住口!”

阮洋觉察到两人之间有暗潮涌动,将金鞭轻敲掌心,似有强烈的好奇心:“怎么个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