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昀转过头,目光空洞,不见一丝波澜,薄唇轻启:“滚。”
“二哥哥。”谢谙不知为何再也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嘴里反复重复道,“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不需要,滚!”江景昀阖上眼,把脸朝里侧,蜷缩起那不断颤抖的身子。
谢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抱起江景昀就往床边走去。
啪──!
身子倏地悬空,江景昀猛然睁开眼睛,一巴掌扇在谢谙脸上,苍白的脸颊因愤怒而泛起一丝红晕。
“放我下去!”江景昀怒道。
“我给你上药,好不好?”谢谙浑然不觉,低头看着他,固执地重复着之前的话。
“不需要,滚出去!”江景昀如被针扎到的猫,浑身都是抗拒,再一次甩了谢谙一巴掌。
太晚了,什么都不需要了。
现在谢谙两边脸颊都红了,可他还是没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小心翼翼地把江景昀放在床上,用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哑声道:“给你上药,好不好?”
江景昀因着刚才两巴掌已经把好不容易恢复的力气又给耗没了,抬手的力气也没有,更别说再赏这混账玩意几巴掌。
江景昀眼帘轻颤,眸光几转,再度移开,鼻子里发出一声淡淡的鼻音。
没有说话便是答应了!
谢谙欣喜如狂,忙不迭地走向一边木架上把浸在水盆里的白巾拧干,然后折返回来,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被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样的伤口。
谢谙之前一直分心沈晴鹤那边情况,帮江景昀处理的时候也没有细看,现在静下心来才发现他身上可以说是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深深浅浅的伤痕如那打翻的颜料一般,没有丝毫规则铺洒着。
谢谙背脊如那紧绷的弓弦,手背青筋暴出,神情压抑,但手下的动作僵硬却异常温柔。
谢谙换了几次水,手里的白巾都成了粉色,总算是把江景昀身上擦拭干净,除去那些烫伤之外,让谢谙震惊的还有那身上那些如渔网一般密密麻麻的鞭痕,瞧着像是明镜司的善恶鞭。
原来昨天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这少说也有一百鞭,善恶鞭只有干了大凶大恶之事才会启用,江景昀怎么会受此罚?会是鹿鸣山那场清剿么?可若真的犯了重罪,缘何又会给放了出来?还能接管明镜司。
“看够了没?”江景昀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谢谙一个激灵,正欲收回目光时,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又瞥到了他胸前那一块类似于浮云状的疤痕,很浅,不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谢谙瞳孔骤缩,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跟江景昀一模一样的位置,他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疤痕,只是颜色比江景昀要深一些。
啪──!
还不待谢谙多琢磨,脸上再一次挨了一掌。
“光眼睛看就能上好了?要上就上,不上就滚!”
谢谙吃痛地噘着嘴呼气,不敢再乱瞅,一丝不苟地给江景昀上起药来,为了转移江景昀注意力甚至傻兮兮地讲起笑话来。
“从前有个结巴,别人问他叫什么,他就很开心地回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谙说到一半没绷住自己伏在床边笑了起来。
江景昀:“…………”
妈的,傻子。
“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景昀一言不发,谢谙一个人倒是笑得不能自已,最后江景昀受不了:“那结巴到底叫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