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人布下如此诡异的阵法?
谢谙越想越觉得害怕,仿佛脊梁上正有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正蜿蜒而上,冰凉的信子不时绕过脖颈,擦过柔软脆弱的咽喉,好似下一刻便会用那尖锐的毒牙刺破皮肤,贪婪地往里面灌输着毒液。
他摸了摸胳膊,晃了晃脑袋,大步往前跑,忽而瞥见一抹光亮,他登时如那扑火的飞蛾,发了疯似的追着那抹光。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怎么也追不上那抹光,明明瞧着近在咫尺,却是隔着千沟万壑,难以跨越。
谢谙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正苦恼着却见脚边忽而一束光亮。他猛地抬起头,自下而上望去,最后定在一双熟悉的凤目里。
谢谙蓦地想起陈无计交代的话,当不能确定江景昀地魂是否完全回归的时候他不能露面,否则二人都会有危险。
谢谙面上惴惴,正想着该往何处跑时却见江景昀早已转过头,握着霜雪,缓步往前走。
谢谙怔了怔,随即恍然,这个阵法还没解开,江景昀是看不见自己的。
那为什么他能看见?是因为他不属于这里的原因么?
谢谙本就不聪明的脑袋跟拧麻花似的结成一团,深的想不通只能想简单的。
那这么一来江景昀当初并不是不救沈晴鹤,而是因为他被困在阵法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果然错了!
谢谙羞愧难当,扶着膝盖颤颤巍巍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江景昀身后。
江景昀走了一圈后,面色极为阴沉,如画的眉眼间结着三尺寒冰,硬生生把周遭的温度都给拉低。霜雪感受到主人的怒意,温和的灵流逐渐变得狂躁,宛若那困在牢笼里急着挣脱的野兽,不安与愤怒交织着。
江景昀停下脚步,把霜雪抛于空中,掌心升腾出一簇红色的火焰,慢慢变大,凝结成莲花的模样,随着灵力的加深,一片片花瓣有序地绽放着,里面包裹着的莲蓬这才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显露真容。
金红色的莲蓬里吐纳着七颗金灿灿的莲子,它们感受到灵力的催促,恍若刚入学的孩童,新奇而又害怕地观望着新的天地。
那些莲子缓缓浮在空中,各归其位地排出了一个金色的万字。
谢谙瞳孔骤缩,这才如梦初醒地看着江景昀,吹沙始金术!以金丹为枢纽结阵,能解任何阵法。
奈何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使金丹碎裂,一身修为不再。
这人简直是疯了!他就不会再多想想办法么?万一……
“江景昀!你这个冷血自私的畜生!”愤怒的嘶吼打断了谢谙的思绪。
他愣了愣,放眼看了看四周,又回到了之前位置。
那个阵法最终还是被江景昀解了。
用的是吹沙始金术。
谢谙看着去岁的自己跪在地上不断咒骂着江景昀,而江景昀则面色苍白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半敛的凤目里蕴含着无力与自责。
原来一切都是错的!
江景昀没有不救沈晴鹤,他并不是冷血,并不是袖手旁观,他是中埋伏了!
谢谙自嘲地笑了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把脸埋在膝盖间,又不敢哭太大声,只能小声啜泣着。
浑浑噩噩间又到了瑶光殿,谢谙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朝臣们站在两列,指着谢谙,一个个义愤填膺,面上端着一副君子之态,实则都是刽子手,血淋淋的刀锋不断刺向谢谙。
“太子为了个人情感抛却大义,竟把百姓们全部丢入水中,此等行径与杀人无异。”
“陛下拨了二十万两银子赈灾,太子却没能拿去安抚救济灾民,致使百姓们流离失所。太子失德,不配此位,还望君上明鉴。”
“若是没有三皇子,永州怕早已是白骨露野的惨状。现下也并非是急着给太子定罪,而是应当找出那二十万两银子,再安抚永州百姓,给他们一个交代。敢问太子殿下,那批灾款现下在何处?”
“是啊是啊,人家三皇子辛辛苦苦押送灾款途中还把腿给摔断了。那银子是三殿下给百姓送去的,不是给太子的。虽说您在民间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间觉得新奇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