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让你分拣东西不给饭吃然后睡厨房,这是后娘干的事,我才不会这样做。”
“一百两。”江景昀直接干脆地蹦出一句,“做不做?”
“做!”
陈无计闻言立马收起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那窜起的火苗被一场洒下的银子雨给浇灭个透彻。登时身心欢畅,满口答应,眼尾藏不住的得意。拼凑尸体可是白云泉弟子入门必学之术,甚至有好几次考校弟子的尸体破损程度比眼前的还要碎。
就眼前这个,轻而易举。
谢谙一听江景昀这么豪爽地抛出一百两时心脏都跟着一颤,就这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吗?
他这一年半来全身上下仅有的一百两,有拿去救济百姓,也有给江景昀买各色各样的衣裳,到了自己身上就是扣扣减减地用。
“顺带让他重新入土为安。”江景昀道。
“好。”陈无计沉浸在赚到钱的快乐中,自是什么都好商量。
不出半炷香时间,只见他已经把那堆肉片长短不一的白骨回归了本来的位置,一具成形的尸体就这么大喇喇地呈现在眼前。
“咦?”陈无计看着尸体上那张一半青一半黑的脸,半腐烂的鼻头上长着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他皱了皱眉,惊诧不已,“这不是村长么?前几日见着都还好好的,拿着扫把追着我打就属他他跑得最快。这才每隔几天就死了?坟头草都长得这么茂盛?”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无计沉吟片刻,继而想起先前阿珠说的话,把目光转向身后二人,幽幽道,“敢情之前我看见的都是死人了。”
谢谙正准备点头,就听他再一次咒骂道:“妈的!又白花老子那三两银子!”
“上好的牛乳糖和橘子糖,喂了一群死人不说,还被追着打!气死爹了!”
陈无计又开始了他那永无休止的谩骂,最后被江景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封住了嘴。
三人简单处理了一下苍茫山上的东西,也没再多待,回到了陈修谨那里。
不过陈无计没来,因为他跑去县衙了讲述此次事情的经过,毕竟是以他名义揭的英雄榜,自然还得他去复命。
先前还几番嫌弃五十两银子少的陈无计现在正坐在县令对面,绘声绘色描述着先前的经历,表情极为丰富,直把年过五旬的县令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几声惊惧的声音,大有身临其境之感。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其实呀那个什么村来着?石头村?无门村?还是石门村?”末了,陈无计本想来一句总结,结果一下子想不起那个村子叫什么名。
“山门村。”县令默默地补了一句,看向陈无计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怀疑,这个人连村名都没记住,真的不是骗子吗?
他余光瞥见候在门边的衙役,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打了个手势,已然把陈无计当作骗子,小心提防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哦,山门村。”陈无计浑然不觉,继续说道,“总的来说那里的人都死了,就是那个叫做阿珠的人。”
“所以,县令大人,那五十两,拿来吧。”语罢,陈无计掌心朝上对着县令。
“你如何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县令不为所动,捋了捋胡须,眸光里透着审视,“你连山门村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当真不是骗子?”
陈无计一听,二话不说直接挥袖甩掉手边的茶盏,并且踹开脚边的凳子。
在门外等候已久的衙役们伺机而动,刀剑出鞘声次第响起,森冷寒光描摹着陈无计那张掖着不知多少层乌云的俊脸。
相比于陈无计这边的尴尬,另一边的谢谙二人情境也不怎么好。
“混账东西!”
江景昀狠狠瞪着谢谙,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指着眼前四处逃窜的大白鹅,如避瘟神似的退避三舍。结果又有几只胆大包天的鹅朝他冲过来,嘴里发出兴奋的叫声,比见了亲娘都还要高兴。
江景昀足尖轻点,几乎是逃跑似的跃上屋顶,居高临下俯视着谢谙,咬牙切齿地说道:“赶紧把这些鹅给我弄走!”
谢谙本是答应陈修谨喂他新买来没多久的鹅,哪里知道这些鹅是饿疯了,一见食物便迫不及待地蜂拥上来,恰巧把那做工粗糙的栅栏给彻底挤断了。
重获自由的鹅群对食物的炙热也淡了些,开始扑腾着翅膀四处飞窜,首当其冲的便是离得最近的江景昀。
谢谙吹了好几声哨子,腮帮子都吹酸了,可那些鹅根本不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