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这个岁数哪里还看不清泰安帝的意思,这谢谙一去,江景昀今后就算是活着也要受到万人唾骂。
“哦?”泰安帝挑了挑眉,指尖轻轻敲打着龙头扶手,目光转向谢谙,“老六,你四叔说你身子不适,你说呢?”
谢谙拱手道:“臣接旨。”
谢廷远眼里划过一丝错愕,偏过头看向谢谙。
谢谙冲他粲然一笑:“四叔不必担心,侄儿身子好着呢,不就是捉个人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谢廷远还想说什么,奈何谢谙直接搂着他的肩膀,叹道:“四叔真的不必担心,我没事的。您有空的话还是多开导开导娇娇吧,他这阵子总是跑我家里去哭。虽说我没醒,但耳朵还是能听见的,好几次在梦里也听见他哭着骂我。”
谢辞得知江景昀入狱的消息,房子也不盖了,直接丢下手里的锯子急急忙忙赶回京城,明镜司他自是进不去,只能找谢谙,哪知扑了个空。
在得知谢谙去了明镜司后,想着他定是会把江景昀带回来,等了整整一宿,好不容易等回了谢谙,可却是被抬回来的。
江景昀叛逃的消息就此传开。
谢辞又气又恼,掉头便准备去西北找江景昀,只可惜刚走到城门口就被自家父亲给绑回了家,派人严加看守,连带着宋花眠也跟着一同被绑了起来。
谢辞要是真去了西北,到时整个瑞王府都要牵扯进来,就更加理不清了。
冷静下来的谢辞也明白过来,可江景昀对他来说又非常重要,思来想去,只有谢谙了。
跟谢廷远再三保证下他总算是恢复了自由,一天好几趟往谢谙这里跑,对着他又哭又骂的,哭得眼睛通红回去。
听王管家说那几天路过的百姓看安王府的眼神都不对劲。
听到谢谙提自家儿子,谢廷远眉宇间涌起几分无奈。以谢辞这性子,知道谢谙要去西北,怕是又要闹上好一阵子。
召谢谙来就是为了宣传旨意,现在谢谙都接了旨,也就没什么事了。如今父子二人的关系如履薄冰,谢谙更是连表面上都客气都懒得维护了。
泰安帝深知其理,只适当说了些行军事宜后便散了朝。
散朝之后,谢谙继续揽着谢廷远的肩膀,端着一副哥俩好的神情,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听闻四叔前阵子一直在忙活鹣鲽村的事?一切可已妥当?”
谢廷远点点头:“都已经差不多了。”
“如此便好。”谢谙笑了笑,又道,“四叔忙活了这么久,想来四婶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
“四叔可得好好陪陪她了。”
谢廷远脚步一顿,拧了拧眉,偏过头看着谢谙。
谢谙见他明白过来,继续说道:“如今四叔正有空闲,加之娇娇也不用去荻花宫,四叔一家何不去外面四处逛逛?”
谢廷远无奈失笑,拍了拍谢谙的手,道:“小六,还不至于。”
谢谙嘿嘿一笑:“四叔,去外面看看吧。等你们回来了我们也就回来了,到时候可以去四叔那听听新奇事。”
谢谙刻意把“我们”二字给咬得更重些。
这段时间,民间议论最多的除了西北就是谢廷远。每每提起谢廷远,大家眼里满是崇敬之色,话里话外俱是钦佩,更有甚者直接把谢廷远这些年的事迹刊印成册贩卖,深受世人追捧。
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倒也没什么,可谢廷远就不行了。
加之谢廷远干了几十年的好事,类似于鹣鲽村这样的修屋施粥不下百件,以前也从未听到如现在这般赞不绝口的。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就目前泰安帝这副丧心病狂的模样,谢谙不得不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
谢廷远眼睫轻颤,敛去眸里地复杂,往前走了一步,转过身看着谢谙,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别有深意道:“小六长大了。”
“行了,不说了,跟四叔回家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