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这个时候又何必说风凉话呢?”江岳摸了摸胸口上缠着的一截绷带,正是被江景昀所伤,剑锋再深半寸,他就死了。思及此,江岳眼里划过一丝暗色,嗤笑道,“寻涯现在不是被三王子请去千秋国小住了么?”
“江大人莫怪,本王实在是爱慕令郎才华方才请他去我府上小住,顺道教导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狄加敖特蛮好似没有听出江岳话里的深意,朗声一笑。
江岳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狄加敖特蛮再次看向前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来还是得加点东西江大人才会同我赌一把。”
因着一半的心思放在江景昀身上,一场恶战下来,沈晴鹤身上在所难免受了点伤。
他极力克制住颤抖的手腕,握紧剑柄,冷眼扫视着这些锲而不舍攻击的人群。
“沈晴鹤……”江景昀头枕在沈晴鹤肩上,艰难地掀了掀眼皮,颤抖地喊着,声音低若蚊呐。
沈晴鹤还是听见了,他把稳住身子,把江景昀往上掂了掂,偏过头看着,道:“大哥。”
“还活着……”江景昀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是人……”
“别……别杀……”
沈晴鹤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这四个字:“他们该死!”
江景昀眉头一皱,好似不赞同沈晴鹤这话,蜷曲的手指胡乱在他上摸着,最后抵到一处温暖,触摸到湿热的柔软。手指无意识的继续往里探去,尖锐的指甲划破娇嫩的皮肉。
沈晴鹤瞳孔骤缩,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那根手指在他唇齿间翻弄。刺痛和着浓郁的血腥味随之而来。
正在沈晴鹤伸手想要拿出江景昀的手指时,小腿受到一股重力撞击,整个人往前倾,火辣辣的疼痛紧随其后。
沈晴鹤低头一看,双腿上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鲜血汩汩溢出,里面的白骨无可遁形。
“嗬嗬。”而那个在沈晴鹤小腿上掏出血窟窿的男子眼珠暴凸,手里还扯着半截肠子,嘴角慢慢咧开,发出得意的笑声。
“你他妈的找死!”沈晴鹤怒骂一声,把江景昀挡在身后,指尖正捻着诀,法咒都还没生成,身子陡然一轻,整个人被一只健硕有力的手臂给拎了起来,狠狠摔在一旁。
沈晴鹤脊椎撞到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疼得眼前阵阵发黑,他看着江景昀被一群人围着拳打脚踢,双手撑着地面,哆嗦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恍惚间,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张纸,恰好遮住了沈晴鹤的眼睛。
沈晴鹤拿起那张纸正欲丢开,倏地瞥见那熟悉的印章,面色骤变,垂眸扫了眼纸上的内容,眸里涌起惊涛骇浪。
良久,他掌心运力,手里的纸张在粼粼金光的萦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的身子却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站在一侧等候多时的男子看见沈晴鹤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拿起手上的石头,气势汹汹地往他身上砸去。
沈晴鹤察觉不对,转过头一看,为时已晚,只能稍稍错开脑袋,只听得肩膀上咯吱一声,当即便失去了知觉,疼晕了过去。
“江大人,那个年轻人已经放弃了,还不打算猜猜嘛?”狄加敖特蛮含笑看着江岳。
江岳沉吟不语。
狄加敖特蛮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行吧,那就让本王来慢慢揭晓答案吧。”
谢谙把施卫打得剩半条命,这才得以脱身去寻江景昀。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一束白光以破风穿云之势蹿上天空,掖着厚重云彩做掩护,洒下点点银光,很快便融入浩瀚星河,让人无从察觉。
而此时,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们也停止了攻击,呆滞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他们纷纷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脚下血流成河,堆尸成山,纷纷抱头痛哭。
或惊或怒,或悲或喜。
一时间,哭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