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渊屏声静气,静静地窥探他的梦。
梦里先是上代魔尊夫妇,岳父帅岳母飒,很是般配。
周白渊无声地朝他们鞠躬:多谢你们生养出这么个宝贝,叫我得到和糟蹋了。
随后梦里是魔界那群护法沙雕时的样子,旁人也就算了,最出乎周白渊的意料是平素冷酷的小萨。他居然看见了年少时的小萨把面条怼进鼻孔里的模样,周围一群人都在笑,小萨不以为然,还来了个斗鸡眼,惹得笑声更大。魔修里最酷的就是她,周白渊不确定这是徐八遂的记忆还是臆想出来的。
接下来,徐八遂又梦见了微城,他和斗篷遮得严实的魔君徐皆知站一块,橘猫蹲在地上挡了魔君的路。没有持续太久,魔君身形隐去,随之画面一转,微城时而和个漂亮姐姐结连理,又时而和个英俊汉子勾手指,总之就是魔尊在给弟弟脑补拉西皮。
周白渊叹一声,好笑地揉他:“笨。他对象一看就是年下的,你怎么都给他安排年上的?”
再接着,徐八遂梦到了饕餮。
周白渊逐渐面无表情,心想,好吧,我的位置在掏宝后面。
然鹅魔尊接下来梦到了仙界沧澜,他师尊、师哥都在里头。
周白渊死鱼眼了,磨着牙想,行,接下来总该有我了吧?
然后他看见了冰天雪地的妖界,两个雌雄莫辨的美妖;魔界广场上的八根柱子;郁郁葱葱的果林;宽敞通亮的八卦殿内……
好家伙!梦来梦去,就没梦到他!!
周白渊醋意大发,睁开眼就想好好惩治这小野猫。
谁知道,徐八遂已经睁开了明亮的眼睛,正借着月光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他扑哧乐出声,抬指刮周白渊的鼻梁:“好啊你,趁我睡着就得寸进尺?我说怎么这么不舒服,果然又是你在横冲直撞,出去出去,给我留口气吧周日精。”
周白渊面颊发烫,不依不饶地继续:“那你得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梦到我的?”
徐八遂贴着他额头,眯着眼嘶着气:“我啊……”
“嗯?”
“我为什么要在梦里贪你?我贪恋的是现实里的你。”徐八遂一边受着颠簸一边呵气如兰,“如此时此间,还有将来的时时刻刻。”
周白渊停顿。
徐八遂缓了口气,摸摸他:“我才不用梦到你,你就在我身边,就在我骨血里。我不需要依靠梦境来喜爱你,我靠的是这儿——”
周白渊抿起笑意,月色下不可方物。他捏捏魔尊的耳垂,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八遂。”
“唔……唔?”
“你这借口太拙劣了。”
徐八遂笑起来,动了动,开始拍打他:“我哪里拙劣?你看,我爱你的法子最脚踏实地了。听清了么?我、爱、你。”
周白渊的唇角克制不住地扬起:“听不清,责令你改正声小的毛病,多说几次。”
徐八遂便在潮起潮落里重复说不尽的爱意。
其实他梦见周白渊了,但那梦好坏都不沾,他不太想让小黑花看见。
他梦见了周白渊被剖灵核的时间点,那时,他是从天而降的威风凛凛英雄,护着单薄瘦弱的小周烬脱离魔爪。他把他背到锦绣堆里去,解除他的冰咒,为他父兄为他师长,无风无雨,一世安康。
这梦从一开始便是错乱的。没有周白渊的灵核,此时就没有他了。他也没有锦绣,没有力量。
这梦只是妄想。
徐八遂的眼泪从眼角掉下去,伸手环住周白渊脖颈,眼睛里倒映着七千三百个闪烁微光的灵结,如同倒映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