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迹象表明, 他刚才感受到的不是梦,也不是幻听,方青他……的确……对……
江叙言猛然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他手微微颤抖, 一种他说不清楚的前所未有的复杂心情爬上心尖, 让他明知道自己应该抽走手、离开这里,但他竟然……
没有动。
直到忽然,趴在床边的方青低低咳了一声, 好似睡姿有点不舒服, 挪着脑袋调整了一下姿势。
江叙言垂眸看他, 见他穿得还是这么清凉,但室内的温度明显调到了最低。这个温度适合酒后发热的自己, 但对本来就体虚身凉的方青而言……
江叙言被他握住的手缓缓动了动。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他犹豫了一会儿, 把手抽走, 在床上支起身:“方青。”
方青熬了一整夜没有睡,刚才握着江叙言的手,心安,睡沉了。
江叙言把手抽开,他有点不习惯, 在空中抓了抓抓不到东西后,他自己紧紧握起拳头,好像在无意识保留着什么。
江叙言又沉默了一会儿,盯着他的反应一动不动。
直到方青冻得身子抖了抖,用手揽了揽衣服领口,江叙言才回过神来,不知想了些什么,轻手轻脚下了床。
酒醉让他天旋地转。
他站不大稳,所以脚才触地,他就半蹲下去,刚好停在方青身侧。
“……方青。”
他看着方青熟睡的侧脸,看着那鸦羽一般浓密卷翘的睫毛,声音低沉地开口,带着些许的犹豫迟疑。
方青此时冻迷糊了,没反应,也没醒,身子哆哆嗦嗦。
江叙言见状,抿了抿唇,哪怕深知自己的反应不合常理,他还是站了起来,弯着腰,一手扶着方青后背,一手绕过他腿后,轻轻把他抱起来。
体重轻得不可思议的人,横在自己双臂如棉絮一样。
方青身子腾空,下意识往江叙言怀里缩了缩。睡得迷糊的人低低嘟哝了句什么,江叙言没听清,也可能是不想听清。
他在喊江老板。
江叙言心情极度复杂。
思绪快要乱成团。
脑袋嗡嗡直响。
把方青放到床上后,他拉过被子,把方青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裹好。之后,他回过头来,近距离看到方青微蹙的眉和浓密如鸦羽的睫毛,他怔了怔,撑在床侧的手,以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幅度,缓慢收拢。
……
江叙言……
你在干什么……
他感觉自己有点奇怪。
太奇怪了。
得知一个大男人对自己有那样的心思,他竟然没有要生气的念头,也没有……想逃离。
他心跳逐渐加速,一种令他不安的感知涌了上来。
他正想走,方青下意识抬手抓住他手臂,冰凉透骨的体温瞬时传入江叙言肌肤,透过那因酒引起的不自然滚烫,一路冻到他心底。
江叙言蹙了蹙眉,正想给他调高室内温度,方青这次口齿十分清晰地喊了声:“江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