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两位学子显然与修行史这门课有些难解难分的恩恩怨怨,另一位之前出言附和他的学子适时转过头,满眼写着沧桑:
“外界风传书院学子是如何敬爱不择书院,数千年的院史倒背如流不在话下——”
他们两个泪盈于睫相拥而泣,呐喊出在座各位的心声:“都是被逼出来的啊!我们能怎么办啊!”
江景行:“所以说这堂课上讲的院史下堂课当真要默写?”
四面八方的学子一同点头。
谢容皎:“别看我,我没听。”
江景行第三次虚心求教:“可以打小抄吗?”
“不可以。”
“管得这么严?”
“就是这么严。”
台上先生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台下学生乖巧闭嘴静若木鸡,谢容皎惨不忍睹地闭上眼。
江景行全然没意识到死神已在他面前张开森森獠牙冷笑,继续吐槽:“有点不尽人情啊。”
先生戒尺重重砸桌,惊起窗外树枝上一群鸟雀叽叽喳喳地飞,“就是这么不近人情。”
“好不讲道理啊。”江景行感叹一句,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抬头才发现先生拿着戒尺冷笑站在台上的姿势颇有些磨刀霍霍向牛羊的味道。
可以用有杀气三字简单概括。
没等他琢磨出来这几句话间的功夫究竟发生了什么,是魔修入城还是北周天子驾崩,让整个课堂气氛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谢容皎在他耳边轻轻道:“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先生。”
他声音很轻,在江景行耳边却无异于狂风呼啸,惊涛拍岸。
江景行镇定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问能不能打小抄开始?”
先生怒火彻底爆发,啪一声戒尺断为两截,“你们迟到不说,开堂开始一直眉来眼去旁若无人,当我是死的吗?”
第7章 旧怨
底下学子噤若寒蝉。
然而蠢蠢欲动的心终究像未彻底熄灭的灰,要不了多久又复燃起来,“算上这次,先生打断过多少把戒尺了?”
“没数过,少说十五六把吧。”
“兄台是去年开始上先生的课吧?”
“正是,只是这位兄台如何知晓?”
“据我所知,先生打断过的戒尺往少里算也有二十余把。”
被赶出课堂的两人无事可做,只好在书院里乱转看风景,芙蓉池水明如镜,稀疏的碧玉莲叶间鸳鸯嬉戏,鸿鹄飞掠池上留下的波纹尚未完全晕开,兜头迎来来岸边翠柳如烟雾。
不择书院千年来草木繁盛葳蕤,其中最常常被人提起的还是樱花林。
原因无他,每每樱花盛开之时,即是结业辞别不择书院之日。
樱花开落过多少次,就送走过多少满腔抱负的学子到四海八方每个角落去追随他们心之所向。
往后,郁郁不得志的人爱以前书院里快意挥洒,年少轻狂的时光,位高权重之人爱当时为打一场架而打架,为吃一顿饭而吃饭的简单,逍遥浪子也怀念早晚安安定定回宿舍的路,樱花寄托他们太多情感。
江景行第一次来不择书院,没法在樱花树下感叹风花雪月,倍觉风吹枝条和鸟鸣声是多么可亲可爱,“现在才觉耳边清净的珍贵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