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后道:“谢帅更是。”
她们两人擦肩而过。
谢容华一步步往含元殿中去,去往那头上的荣华和肩上的担子一样沉重的高处。
而姜后一步步下了含元殿的台阶,她满不在意一扯,身上的大袖华帔跌落在秋风里,被夕阳一照,黯淡了颜色。
从前的姜家长女满心想着建功立业,去往天下各处转一圈。
而今嘛——
功业已倦。
幸好天下各处,是前半生汲汲于权谋的姜后无法得见的风景,正好再无拘束,行止随心。
自然快活不过。
谢容华说做就做,接受程度良好,丝毫不推来让去,拖泥带水,迅速写了封家书给谢桓,附在传讯符上带去凤陵城。
此时的凤陵城,不被谢桓待见的江景行与谢容皎和李知玄同处一室,后面的两人听江景行嘘寒问暖是假,借机炫耀是真的慰问着李知玄。
国师说李知玄是道好用的保命符果然不假。
他到底身怀白虎至宝那么多年,和白虎气机几欲融为一体,国师刺他的那一剑非但没真正伤李知玄的性命,反而不要钱似的送了李知玄许多白虎气机,晋阶有望。
巧合得江景行也感叹道:“阿辞,你说国师是不是把一切算好。”
“我想不是。国师想来是知道有些是没法算的。”
国师和摩罗不同,他知道有些是没法算的。
比如说凤陵城中倏地亮起的高塔,比如谢容皎雪山上的一剑。
又比如李知玄挺身而出为谢容华挡的一剑,一剑后谢容华怒吼着挥出的太平刀。
变数最大的是人。
国师只是恰好相信他们,相信他们能造出这个变数。
虚情假意的关怀过后,江景行终于现出他狰狞可憎的真正面目:“李小友你没事真是再好不过,否则倘若有个好歹,没法来参加我和阿辞的合籍大典,少你一位,想来阿辞也不会觉得太圆满。”
谢容皎:“”
天知道谢桓究竟给了江景行何等的冷眼以待,才叫堂堂圣人,跑来李知玄这里狂刷存在感。
不过江景行他本来无聊就是。
“师父,李兄若有个好歹,岂是一场大典不来的事?”谢容皎轻轻斥他一声,迟疑一瞬后道,“不过李兄若不能来,我心中,也的确会有缺憾。”
李知玄迷茫看着江景行,只觉着谢容皎说话的一瞬间江景行满面春风的样子,恨不得直接飘到天上去。
可能还嫌九重天太低,装不下他。
世上唯一一个能制住江景行的人现在都顺着他说话,恐怕是有点完蛋。
倘若是姜长澜在这儿,大病初愈时见这姓江的毫无人性,丧心病狂地明探病暗炫耀,多半要气得一瞪眼满腔悲愤再度晕过去。
然而老实人李知玄仅仅啊了一声,一脸茫然不知,搞不清状况:“等等江前辈和谢兄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乍一听不可思议,细细一想却又合情合理得很。
李知玄晕晕乎乎。
没等江景行把他视作知音一般,拉住他手切切说一段润色修饰之后,连他旁边的谢容皎也认不出原型,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