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蚀阴师 琤清 2848 字 5个月前

苏幽好不容易不闹腾了,易乞替苏幽洗漱完,将他扶上床,掖好被子,将床上那人的翻腾守完以后,准备离开,忽然腕上一紧,苏幽已经睁开了眼看着他,目光灼灼,看了他好长时间,而易乞也不说话,复又坐下来守在他床边,苏幽终于说道:“我可以信你吗?”

易乞看着他,他的眼里闪着细细的光,在夜里如灯如豆,破碎了时光。易乞微微笑着,并不回答他的话:“天色已晚,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孩靠行乞为生,他不知道父母在哪,也不知道家在哪,饿的时候呢就啃树皮吃蚯蚓,偶尔要到了一两个铜板可以吃上一个白面馒头或者发糕,困的时候呢就以地为席以天为被,运气好的时候呢有其他的乞丐不要的稻草,他就裹起来睡觉。”

易乞握着他的手,慢慢皱了眉头:“可他太小了,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救命恩人,把他从苦海里面拉出来了,虽然过得并不富裕,但是这小孩能每天都吃到发糕了,还是红糖味的,小孩很满足,前所未有的开心。那个恩人天不怕地不怕,恣意妄为潇洒简单,让这个小孩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他想着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可这个恩人独来独往惯了,他不想加个累赘,所以这个小孩只有学做饭,洗衣服,照顾他的起居。”

易乞低下头,在这样的夜里,呼吸低缓:“恩人很不会照顾自己,终于在小孩的死缠烂打锲而不舍下,恩人习惯了这个小孩的陪伴。小孩说要一直陪着他,恩人说人生太长,做不到就不要轻易许诺,骗了别人,丢了自己。恩人说的没错,那小孩还是没能遵守他的承诺,小孩力量太小,守不住想守的人,把他弄丢了,把自己的心也弄丢了......”

苏幽不知何时合眼睡着了,呼吸平缓,睫羽投下静谧的阴影,听着易乞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吐露,娓娓而谈,催人入梦。好像是做了个美梦,笑容在脸上浅浅浸开,弯了眉梢,逗弄着柔细的睫毛投下来的阴翳飘忽闪动,轻而易举的踏碎了刚才的静谧,衬得整张脸更加生动。

易乞看着他的睡颜,稍稍倾身,在他侧脸轻轻吻了一下,极轻极轻,几乎是将将触碰又即刻分离,再次抬头看向床上人,眼里盛满了久违的温柔缱绻,还有藏在深处的得之不易。他温柔的说着,言语却像是羽毛一般轻飘飘的游荡在空气里,消失在气息中:“这次,我来履行承诺。”

树梢上的鸟啼早就唱了好几个回合了,苏幽才从昏睡中悠悠转醒,他其实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里,所以很少能喝多,而昨晚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喝的酒早就超过他的控制范围,在睡醒后又显现出来,头疼欲裂,几欲作呕。他起身的同时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递过来一盏温热的槐蜜汁,低沉的声线从头上传来:“解酒的。”

苏幽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好甜......”

易乞摸了摸他的额头,脸色有些不好:“还疼吗?”

苏幽见他似乎忍着怒气,紧忙笑笑:“不疼了不疼了,以后不这么喝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趁着易乞转身放盏的间隙嘟囔着:“还是以前好啊,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现在找个人管,为什么想不开啊......”故作委屈的摇摇头。

易乞转过来看着他:“你不想让我管你。”

“不......”苏幽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还没出来就被易乞生生打断:“为时已晚。”

苏幽傻眼了,他还不知道易乞能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心里嘀咕着责备自己:看吧,好好的乐引公子不仅被你拐跑了,还被你带坏了,乐引老儿现在不只想杀人了,可能还要你连男人都做不得。

易乞本想让他躺回床上在休息一番:“你再睡会吧,肖逝情的事不急。”

苏幽不从反驳:“还是快点吧,我可不想对上秦子破,要是不小心杀人了不好和月偏明交代,这点酒还不至于影响我的判断力,说吧。”

易乞也不想回忆他昨晚喝的什么样,就差把内裤穿脑门上了,无奈的摇摇头:“那我们下一步从哪入手?”

苏幽低头思考了一会,道:“肖陌说晚儿的人身是他的姐姐,可他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就无从知晓了,要不先把这个晚儿弄出来?”

“你想怎么弄?”

“要不我再把他约出来举杯畅饮,你乘此机会去他院子里把晚儿抓出来。”

“不行。”易乞厉声说道。

“那就你去。”

☆、守株

易乞面露难色,他也是想,苏幽说的对,自己的酒量太差,可能还撑不到苏幽翻进院墙的时间,可又不想苏幽连着几天喝得酩酊大醉,虽然苏幽胃肠残缺,可他也会醉,也会难受。苏幽就在旁边欣赏着他皱眉苦想不得其法的样子,忽然抚上了他的脸,易乞脸上表情瞬间消失了,应该说是怔住了,苏幽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安啦。那群酒腻子早就跟我交了底,肖陌傍晚定点在飘八方喝酒的,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动手,得手了就带到市外的客栈,我担心他会通报秦子破我的行迹,既然他这么想赶我走那我就和他好好告个辞,也省得他因为忌惮我不敢出来,抓晚儿我去就好了,你先去找客栈,等我回来。”

“可是......”易乞欲言又止。

苏幽看出了他的担忧,宽慰道:“你担心个屁,打架,喝酒,演戏我样样比你在行,混了这么多年,你当我蚀阴师的名号白混的。”

易乞犹豫了一会:“我感觉我还是好没用。”

“谁说你没用的,你的用处大着呢。”

易乞睁大眼睛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苏幽勾了勾他的下巴,戏说:“纾解情愫。”

易乞的笑勾上嘴角:“幽哥可别光说不做。”苏幽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赶紧松开手眼观鼻鼻观心。

易乞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脑海里又想起他昨晚做的荤诗,“良宵不可负,随我战天明。”舌根下骤然生起一股燥意,他立刻起身一本正经的说:“快洗漱吧,我在门外等你,一同去辞行。”

“知道了。”苏幽的声音消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