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苏幽赞同,又带着这个球和易乞离开客栈,转眼间赶赴京都。
☆、京都
京都繁华依旧,歌舞升平,嬉笑声充斥在街头巷尾,就连天上的云彩都染上了闹热的绮丽。苏幽嗅了嗅,嗯,是朱门酒肉的味道。
易乞看着他的神色:“看来幽哥很怀念这个地方。”想起来苏幽因为放浪形骸在这里惹下了诸多麻烦,沈员外或许只是其中之一,易乞就有些头疼。他喜欢苏幽这样的性子,但他又讨厌他到处撩人的习惯,尽管他没有那样的意思,也难免出现死缠烂打的人。想着这些,易乞便对此处添了些敌意。
苏幽确是浑然不觉:“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久没回来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记忆中的味道。”
易乞拉住即将脱缰的苏幽:“知道幽哥对这里的情感不一般,但还是先办正事吧。”
苏幽只好点头,将圈着的晚儿放下来。晚儿的出现在红飞翠舞的街头引起骚动,“怪物!”
“这是什么?”
“快走开。”
苏幽跟在晚儿后面,她似乎对此处很熟悉,她想去一个地方,毫不犹豫,是她记忆中的地方,她就这样循着记忆在街头巷尾穿梭。易乞跟在苏幽身后,在有些人上前来询问时恭谨地回答:“对不住,她得了重病,如果惊扰到各位还请谅解。”
京都人见易乞谈吐举止不凡,再看看异常激动的晚儿和苏幽那张臭脸,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只是离他们远远的,于是他们的身侧很自然的没有了围观的人群。
兜兜转转之间,晚儿将他们领向一个早就废弃的小院子,在一条离繁华闹市相距甚远的巷子里,这里的街景与刚才看见的繁衍昌盛截然不同,这里很穷。污水浸润,阴沟积雨,一股霉味滋生其中,阳光洒下,也并不能驱散阴霾。深深幽巷,填塞着令人惋惜的悲悯,一双双眼倒映出的不是希望,而是无能为力的绝望,习以为常的无奈。
这里是京都平民窟的缩影,充斥着苦闷的气息,连气温都随之降下,是够不着天的泥潭,也无法融入这诺大的街景繁盛,住在这里的人只能困于此处,就算淌过脚下泥污,也只能守着无谓的阶级待价而沽。这是繁荣之都闭口不宣的瑕玷,也是政策之下无人问津的苟且。
这里的气息,是苏幽熟悉的气息,一种特属于贱民无奈的气息,也是苏幽此生挥之不去的恐惧。
这些住在泥潭之中的百姓,盯着这三个搅碎这片污浊的异乡人,生了好奇,在蓬头垢面下探出头来窥探,寻觅,似好奇,又带着与生俱来的警惕。
易乞快步移至苏幽身旁,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苏幽逐渐泛白的手指,悄然淌过温华,那枚扳指也悄然散着温热,无声无息的流转在苏幽的掌心。
晚儿在院子门前停留了好久,迟迟不敢进入,从她凌乱的发丝中可以明显地感知到她眼神中透出来的惊恐,还有一丝留恋。
一名老妪正巧路过,却在看见晚儿时有些惊恐,踌躇片刻后她凑过来,努力的看着与此同时费力向上的晚儿的脸,她不像常人那样害怕,反而还走进一步细细查看,终于透过乱发看清她的脸惊呼:“这不是晚儿吗?怎生变成了这副模样?”
易乞恭敬的问:“婆婆,您认识她?”
老妪再次确定后看着易乞:“我家就住在她家隔壁嘛,那时她还经常把做好的东西带来给大家伙尝尝,只是后来她们不知道去哪了,住在这里的人也少了,但这个小姑娘和那个小伙子我印象很深,这么想起来,我大概有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了。”
“您是说肖陌?”
老妪带着些口音:“对的啊,晚儿啊,心是真的好,当初那小子无父无母的,被晚儿收留。这事儿我们大家伙都知道,那小子也是个好学的孩子,常常带着我们这一片的小孩朗诗,我们都说他是我们琏安巷的希望,以后定能入仕。晚儿就到处寻活儿供他上学,他们姐弟俩关系很不错,我们都说小逝情长大了要好好记得他阿姐的苦心。”
易乞又问:“婆婆后来知道她们怎么了吗?”
老妪苦苦回想,好像时间过得太久,让她的回忆变得很吃力:“后来啊,好像她的雇主对晚儿不好,每次回来都带着伤,我们都可心疼了,劝她不要去了,换一家吧,但她还是坚持去。再后来晚儿喜欢上一个小伙子,本来以为他们能成,好给我们琏安巷冲冲喜,却不知道怎么了,那个小伙子再也没来过,晚儿也很少出门了,一般都是逝情那孩子出来买东西。他这孩子也变得很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就是觉得眼神不一样了。他跟我们说晚儿生了重病,需要静养,我当时还疑惑,晚儿平时身体也没有多娇弱,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呢?我们说要去探望,那小子却不让。再之后他们就没有消息了,房子空了,人也没了,我们都以为他们搬走了。现在怎么晚儿变成了这副模样?”
易乞道:“婆婆别急,我们也在想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或许如您所说真的是生了什么怪病吧。”
苏幽问向老妪:“婆婆知不知道晚儿姑娘在哪上的工?”
“好像,好像是侯府吧,只不过那地方早就空了,说起来还挺诡异的,里面的人全死了,就剩下一座空府,说起来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早就没人提了。”
晚儿在院子外站了半天,也看了半天,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一般踏进去,苏幽连忙跟在她身后,易乞对老妪道了谢,也随着进了屋。老妪不明所以,想着手上的活还没干完,也不敢再耽误,朝着另一头走了。
屋里没有东西,只有一架床,蜘蛛结的网将空间缩小,灰尘因为他们的脚步被逼的四处飘散。晚儿看着那床,喉咙里的低吼声骤然升高,眼中竟然还泛着泪光,只是不能像常人那样流泪,她的泪水是倒着流出来的。她转身跌撞地跑出屋,屋外有口井,她想都不想直接往里跳,只不过她的身躯阻止了她的活动,堵在井口。
苏幽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道:“看来她是想自杀。”
易乞将他的话接下去:“应该说她就是这样死的,我怀疑是肖逝情对她做了什么,才逼得她不得不跳井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