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林韫笑着说。
回来后他疼了好几天,日日坐立难安不说,心中还备受煎熬,总觉得自己乘人之危,和白薇薇之流也没什么区别,无精打采了许多日子。
现在回忆起来,因为知道了陈旻琛的心意,只觉得唏嘘和好笑。
竺安又问:“你知道谁给你发的短信吗?”
林韫摇摇头:“不知道,但我猜,很有可能是吕明修。他知道白薇薇的行为,但喜欢我大哥又不想让白薇薇得逞,不如来刺激一下我,羞辱我是其次,要是能骗得我去闹事,他应该挺乐意。不过不管是谁,不管他带着什么目的,我都很感激他。”
竺安嘻嘻笑起来。
“对呀,还好你去了。”
林韫赞成地点头:“还好我去了。”
第二十五章 恨意(上)
两人笑了一阵,又纷纷陷入沉默。晚夏的风掠身而过,却与两人隔着触碰不到的距离。那是无法跨过的,生与死的界限。
林韫低声说:“我活着的十八年,加起来也比不过死掉的这些天。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死亡能让人发现世界的真相。”竺安坐在大厦楼顶边缘,摇晃着双腿,和身后的林韫一起看着远方火焰似的夕阳。
“确实。”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我吗?”林韫的视线没有焦点地注视着前方。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仿佛轻烟,一吹即散。
林韫说:“死了后,才发现我哥爱我。”
竺安轻轻叹了口气:“他爱你,真好啊。”
闻言,林韫愕然。他说出这话时,心情十分低落。一想到自己与陈旻琛形如陌路这许多年,直到自己人都没了,才能看清被掩藏的真心,就觉得悲伤且悔恨。
但竺安的感叹,迅速让他意识到,比起陈旻琛的真情流露,季寰桢的反应才更是让人难过。
林韫这才想起自己同竺安上楼来的目的,于是开口问道:“你这些天还好吗?”
说完一想,还是没有克制住内心的疑惑与担忧,开门见山地追问:“你和季寰桢,到底怎么回事?”
竺安转过头来,傍晚的阳光将周遭一切都染上艳丽的红,仿佛要烧起来似的。竺安略显透明的脸庞和衣裳被光镀上浓烈的色泽,眼睛却黑黝黝的,盛满了深不见底的悲伤。
从在白家遇到竺安后,他总是对自己的往事避而不谈,在林韫面前时也总是和从前一般,阳光灿烂。这是第一次,让林韫直面自己内心的情绪。
他轻声说:“我在门外都听到你们说的了,那个小师父说,触发玉佩上的咒,需要有引子和强烈的执念。你哥用血喂养玉佩,想必是按照章程来,绝不像我一样是偶然碰到玉佩的。你留下,是因为你爱陈旻琛,你舍不得他。我的血大概不能成为引子,这就意味着,我有很深的执念。
“我爱季寰桢吗,爱的吧。但这爱比不过你和你大哥。同你们一比,我就像个笑话。那你说,我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呢?”
林韫嘴巴张合几次,哑巴了一般吐不出字。
竺安似乎也没指望林韫能回答:“我爱他,但我也恨他。”
他那双在记忆里永远带笑的眼睛像失去光泽的宝石,平静地看着林韫。林韫心中如同被猛锤了一下,痛得难受。他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安慰竺安,就被拽进了竺安的回忆里。
他看到竺安从睡熟的季寰桢身边离开,姿势别扭地穿好衣服想偷偷离开,结果在门口被人毫不客气地拦住。
竺安礼貌道:“您有什么事吗?”
来人一脸讥讽地打量着竺安洗过多次的校服和球鞋,以鄙夷的语气说道:“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你有没有从季先生房内带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竺安顿时沉默,顿了一会儿,解开了自己的校服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