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下,中年妇女低下头,不再吭声了。
过了许久。
“之前二姑奶奶跟我说她有个远房侄子也在苏城打工……”
“你烦不烦!闭嘴行不行?你非要我骂人是吧?”
中年妇女再次闭上嘴,不再说话。
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女白领气急了,她直接放下筷子,声音哽咽:“我每个月给你生活费没,我什么都没跟你要,我一个人在城里打拼,我容易吗?我同事爸妈,又是给买车,又是给买房,我什么都没有,我还要给你钱!你看我说什么了吗?”
“小慧……”
“我求求你了,别拿这种事烦我。你知道我工作多烦吗,你知道我工作压力多大吗。我没空谈恋爱,我也不想谈恋爱!”
“我……”
女白领擦了擦眼泪:“这么多人呢,别丢脸好吧。”
中年妇女沉默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
似乎是没心情吃下去了,女白领随便吃了两口,说了句“老板钱放桌上了”,拿着包起身就走。她走向公交车站的方向,一边走还一边说自己的母亲,求求她放过自己,别给她相亲了。
等女白领走了后,面馆老板走过来收拾碗筷。他伸长脖子看着女白领的背影,扭头对连奚二人道:“那女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连奚没有说话。
老板低头看向桌子,只见那张桌子上,做好的两碗面,一碗面只吃了两口,一碗面根本连动都没动过。
老板干脆自己坐到凳子上,拿了筷子,端起那碗没人吃的面大口吃了起来。“这女的肯定有毛病,一个人来还点两碗面,还大嚷大叫的,老吓人了。”
连奚没有回答,他翻开自己的无常证,看着上面最新浮现出的一行名字。
【李秀兰,1967-2020,病故。】
连奚:“老板,钱放这了。”
老板:“哦哦哦,好,慢走啊。”
出了面馆门口,连奚看向公交站台,只见刚才的短发女白领刚好走到站台。
“我说了,我不想谈恋爱,我不想嫁人,你到底听没听……”
声音戛然而止,转过身,女白领呆呆地望着身后空荡荡的空气。
“……妈?”
刹那间,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记忆排山倒海涌来。
在田里干活突发脑溢血的母亲,被乡下亲戚突然打电话告知的自己。
在手术室门口守了一整夜,祈祷了一整夜,等来的却是医生的一句“节哀”……
妈妈走了。
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我没有妈妈了。”望着空气,她傻傻地说了句。
眼泪倾涌而下,瞬间打湿了脸颊。
“我没有妈妈了啊……”
连奚望着女白领蹲在地上崩溃大哭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