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远和身边的同学都谈不上太过亲近,住校生那边还能因为同宿舍而关系亲近一点,他作为少数的走读生,自然也就越发落了单。

都在一个班级里,樊远安安静静的也不会去主动得罪人,顶多是因为过于内向沉默而不太合群,一个班的同学之间,大家自然也就处于一种相安无事的状态。

只不过,即使是在初中学校里面,长得这么英俊的男孩,是不可能完全没有追求者的。

樊远又不是那种真高冷、大大方方直接拒绝就没事的那种男孩,面对陈翘这种成绩不太好,而且在学习里比较混日子的女孩,他那几次艰难的拒绝,显然并不足以打退对方,反而让对方有种越挫越勇的劲头儿。

听着樊远断断续续的描述,曼曼单手托腮,特别小声的和身边的司嘉扬说道:“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初中青春期小孩的忧郁与烦恼。”

景其臻则是认真的看着樊远的眼睛,态度随意而温和的继续问道:“后来呢,是他们做了什么,严重干扰到你了吗?”

樊远并不是很能藏住自己情绪的性格,当下神色间便有些紧绷,顿了顿,才声音艰涩的继续说道:“这次是陈翘生日,她说,她父母明明曾经许诺过的,带她一起去金柳湾游乐园里来玩,结果他们还是失约了。”

金桂娟小声问道:“然后你心软了,就答应陪她一起来过生日了吗?”

樊远为难的摇了摇头,脸色并非是羞窘的涨红,而是一种极为慌乱不安、有种说不出的惨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看到这小孩儿的反应,大家还有怎么看不出来的,接下来的问题,显然才是樊远叙述中的重点。

曼曼说话就直接多了,“你婉拒了,那几个小孩威胁你一起来的?”

樊远又迟疑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道:“不……不是威胁,大鹿和我说,他知道我妈的事情,让我一起陪陈翘过生日,然后他就告诉我。”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景其臻他们之前全都以为这是一起纯粹的小团体针对单人的校园霸凌事件,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校园霸凌事件还没结束的情况下,竟然还牵扯到了学生家长。

景其臻听得出来,樊远的语气里,对他的妈妈并非是单纯的怨怼,而是一种阅历尚浅的小孩子似乎很难表达清楚的、极为复杂的情绪。

景其臻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缓而客观的询问道:“在谈你妈妈的情况之前,恕我冒昧问一句,你父亲呢?”

樊远自己也是一呆,然后才犹犹豫豫的回答道:“在我小时候,我爸就去世了……”

景其臻:“抱歉。”

樊远摇了摇头,声音变得越发轻了,“没事的,我爸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其实我都不怎么记得他了。”

在场的所有人看向这个孩子的时候,眼神里都隐藏着些许的心疼。

人的性格本来就和他的成长环境、家庭环境,父母因素所综合影响,一个小孩子年幼失怙,本就让人担忧,而从樊远目前的性格,以及表现出来的经济状况上来看,他的妈妈在抚养这个孩子的时候,显然是有一些吃力的。

司嘉扬忍不住道:“你妈妈的情况,还需要你同学告诉你?你没有和她生活在一起吗?”

樊远又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这下子,所有人都跟着想不通了。

既然居住在一起,那么,母子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还要等一个关系并不好的同学代为传达?

这时候,景其臻突然眼尖的发现,樊远握着杯子的手指,似乎都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显然,对于樊远来说,这一部分话题,也是十分难以启齿的部分。

景其臻给了其它小伙伴一个眼神,示意大家先给这小孩留出足够的时间。

谁也没有立刻追问,还是等樊远自己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之后,这孩子才慢慢的,有些艰难的将自己一直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渐渐的告诉了景其臻他们这群陌生人。

人都是有倾诉欲的。

这种欲望短时间内或许可以压抑下来,但是时间久了,总有想要爆发的一天。

有时候,有些对身边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反而是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更容易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