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秦峥安抚道,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修士,一个,两个,三个……二百六十七个,我的心跳得很慢,渐渐与大地的脉动达成契合。
每一个神族都会觉醒一个天赋神通,大多是自然系,催生草木,凝冰燃火,御风御雨,诸如此类,当然也有觉醒的神通与众不同的神族,比如读心,比如空间,五花八门,各有千秋。
每一个神族的神通不同,觉醒的契机不同,有些是生来便觉醒了,有些成年才会觉醒,我的神通本该是生来便觉醒的,因为仙骨遗失而陷入沉寂,直到仙骨归位的那一刻才彻底觉醒。
有风流动,林叶飒飒,我的灵台空彻,眼中清明,封闭关窍的枷锁被冲破,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脉搏,都写满了跃跃欲试。
我心神一动,垂在身侧的手平举,屈指虚指仙门,“灭。”
刹那间,天地寂静,风息云止,随后冲在最前面的修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地,眼神空洞得仿佛被什么抽取了魂魄,有人怔愣着上前去探那些人的气息,当即脚软跪倒,惊恐出声。
“师父!”“师叔!”“大哥!”
“妖邪之术,他是怪物——”
“你杀了他!?我要你偿命!”
我的神通是——神谕。
即我所言,便是事实。
我的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一处,死去的人并没有让我有半分动容,我只是觉得他们吵,聒噪得让人心生厌烦。我的手还未放下,便指向最吵的那几个,他好像说要报仇?要我偿命?那应该和死者感情深厚吧,我现在送他上路,好叫他们黄泉路上作个伴。
“灭。”
这下安静了。
“啊啊啊啊啊——”
“怪物啊!”
啧。我的眉不耐蹙起,指尖指向崩溃尖叫的修士,还未吐出话语,那修士便面如土色,抖如筛糠,崩溃的大叫一声跑了,连剑都没有御,一息便消失在林海之中。
他这一跑好似传递了什么讯号,剩下的那些修士也四下逃窜,片刻后留在原地的便只剩下我与秦峥等人,哦,还有一地死尸,一地灵器。
“我杀人了。”我面色平静,冷静的想道。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我心中无喜无怒,与前世第一次杀人时的崩溃反胃不同,这一次的死亡没有激起我心海的半点涟漪,因为这一次我已经彻彻底底是一个神族了。
人族责怪神族冷漠,对他们见死不救,其实是毫无根据的,正如人族不会理会妖兽的哀鸣将妖兽内丹取出一样,神族看到被魔族鱼肉的人族也不会有丝毫动容,因为人族对于神族而言,其实与妖兽、草木、蝼蚁无甚差别,没有人会把不慎碾死的蚂蚁记在心上,也不会有人而树木被砍伐而心生不忍。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都无法相通,更何况是人与神呢?
停止的风扑面而来,仿佛从未有过停滞,泥土的腥气之中带着微弱的血腥之气,我进入一个玄妙的境界,我可以听到百里外的虫鸣,我可以看见群山深处的古老墓群,我看见脚下这片土地的沧海变迁,也看见落荒而逃的修士各自回到宗族,有急急的闭了,不肯出关,吓破了胆子的,也有怀恨在心连夜召集盟友密谈,去仙盟添油加醋鼓动人心的……
神族神通是通过调动天地元力从而施展,而非修士所用的灵气。
所以我现在感觉特别好,好似浑身的关窍全被打通,前所未有的舒爽,叫我现在飞到仙盟,或者昆仑都是可以的。
在纷纷扰扰的喧嚣之中,秦峥拉住了我,五指紧紧握在我的腕骨,像是生怕我跑了,或是消失不见,“乐生!”
一抹清风吹散了笼罩着的浓雾,我被拉回了俗世。
“叫什么。”我回首望他,将手收回,垂着身侧,嘴角不自觉上扬几分,“我又不会跑。”
秦峥手微微松了下,却还是不肯放开我的手,“不走。”我的心便软得一塌糊涂了,哪里舍得叫他松开,他要牵,便由着他牵了。
温珩自我动手气目光便死死盯在我的身上,随着秦峥的插入,他的目光从我身上跌落,无处可去的落在地上,他收了剑,走向我:“乐生。”
“嗯。”我应他,仍是笑着,目光触及温珩眼底的黯色,我的心中只剩下怜惜,“我在。”我向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