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带着浅淡的焦油味,庄晋走近了,却没坐。
他垂着眼皮看庄宴,从头到脚,仿佛在看是不是自家全须全尾的弟弟似的。
庄宴没办法,只好举手说:“是我,哥哥。”
庄晋语气僵硬:“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吧?”
庄宴嗯了一声。
“所以那种事情是真的?”
庄宴点头。
“陈厄先跟你说的?”
庄宴:“昨天刚说。”
好一会儿,庄晋别过脸,露出牙疼似的表情。
哥哥既然不愿意开口,那庄宴只好温顺好脾气地,把事情重新又解释了一遍。
他没刻意渲染,但当初的难过是真的。孤零零安安静静地躺在医院里,看着冒牌货对自己亲人虚情假意地笑。
出院之后,冒牌货处心积虑搬出去。
他利用双方不对等的信息差,刻意在自己跟庄宴家人之间制造隔阂。所谓叛逆期,性格不稳定,一切可以参考的借口,他都尽量往那边靠。
有一年,难过至极的宁华璧说:“小宴,你现在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冒牌货嗤地笑起来。
他用庄宴的脸和庄宴的语气,嘲讽地抬眼。
“妈,我能怎么换人?我一直都在这儿。”
“你和哥哥是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小说和全息剧看多了?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庄晋打断道:“……行了。”
他还挂着一副牙疼似的表情,脸很臭。打开光脑翻了一眼记录,把屏幕翻转过去问庄宴。
“你是去年九月回来的?”
“嗯。”
“知道当初那个冒牌货去哪儿了吗,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庄宴犹豫着,摇了一下头。
“不知道,反正不在我身体里了。”
庄晋眼角和嘴角都垂往下弯,模样仿佛难受,又像是懊恼得不行。
“你是傻子吧,庄宴。从去年九月到现在,就让哥哥这样误解你?不是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干嘛要认?”
庄宴看了看地面,没问哥哥会不会相信自己。
他说:“当初你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我也没机会去看你。”
“……”
“对不起。”
十八岁的庄宴,有过分干净的眉眼,和像水一样清澈的瞳仁。